短暫的假期都在住院中度過,溫吟知白天在病房處理工作,晚上支了個小床睡在他身邊,一直不曾離開。
假期最后一天辦了出院手續,溫吟知收拾好東西,牽著秦榛往外走。經過輸液大廳時秦榛一掏兜,發現檢測手環忘還了,想返回時溫吟知攔住了他:“我去吧,你在這里等著?!?/p>
他尋了個連椅扶秦榛坐下,匆匆交還手環后原路返回,半道看見大廳角落里多了個面熟的身影。
“江季聲?”溫吟知眉心一跳,從上到下打量他一遍,許是太驚訝了,竟明知故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你說呢?!苯韭暃]好氣地嗆他。
“嘖,想不到江總還有這般落魄的時候,單人病房資源緊張就算了,怎么身邊也沒個人陪著?”他遙遙望了眼遠處的秦榛,后者正在專注看手機,遂放下心來繼續奚落。
江季聲喝酒喝成胃出血,此刻難受得沒力氣搭理,便結結實實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多謝溫總關懷,我喜歡清凈?!?/p>
事實哪是如此,適逢中秋,公司上下都在闔家團圓,他拉不下臉去自尋沒趣。
至于情人,他承認這些年確實沒斷過,可都是拿錢辦事的貨色,關鍵時刻只有跑路的份。
溫吟知了然地點了點頭,會心一笑:“報應而已?!?/p>
“你?。?!”江季聲想起身揍他,一動牽扯得腹部絞痛,又訕訕縮了回去。
他臉上始終掛著笑,笑意透冷:“我說得不對么?”
“對,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活該?!苯韭暵柫寺柤?,表情落寞,卻在抬頭時眼中閃過希冀,“木木他……最近怎么樣?”
“他叫秦榛。”溫吟知冷聲糾正,“我的愛人,就不勞江總掛心了?!?/p>
偶遇不歡而散,江季聲目送他走遠,在視線所能望到的最盡頭,看見他來到秦榛面前,而秦榛舉起手機不知給他看了什么。
“看吧,我把你設為緊急聯系人了?!鼻亻徽Z氣有點討賞的小得意,“這下可不能再說我不依賴你了?!?/p>
溫吟知在他膝邊蹲下身,以仰視的姿態望著他,真誠地說:“謝謝你,愿意為我勇敢?!?/p>
“你值得的?!鼻亻幻嗣?,輕輕覆唇一瞬。
然后他們手牽手,走得很慢,很穩,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中。
江季聲被痛意拉回神思,輸液袋已空,鮮紅的血色爬滿了膠管,猙獰著掩飾凄慘。
兩人選了個周末,帶著禮品來到溫吟知父母家。
飯桌上菜式琳瑯,放眼望去一派溫馨。溫母替秦榛盛了碗湯,慈祥道:“小榛多喝點,補補身子,瞧你瘦的?!?/p>
“謝謝……媽?!币言趪忸I證小半年了,秦榛仍叫得有些生硬。
“溫聽呢?”溫吟知給秦榛夾了筷排骨,問道,“從前一有吃的就圍上來,今天怎么不見人影了?”
“和什么攝影協會的同學去采風了,過幾天回?!睖馗附悠鹪挷?,“這小子走前還給我看了作品集,說自己如今都開始接商稿了,也好,能獨當一面就挺不錯?!?/p>
“這么厲害?!睖匾髦呛堑刎氉?,“早說當初結婚照就找他拍了,知根知底的,某人也不用尷尬得臉笑僵了。”
秦榛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臉快要埋進湯里:“……吃飯?!?/p>
溫父溫母對視一眼,皆是笑了起來。
知道秦榛不自在,飯后沒多久,溫吟知便要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