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地牢的最深處,有著一個渾身干癟的瘦小老人,他膚色慘白,全身上下沒有毛發,看起來就像是志怪小說中的怪物,那模樣已經不像是個人,讓人從心底里感到陣陣恐懼,即便有數十根粗壯無比的鐵鏈鎖在他身上,也不能給看到他的人帶來什么安全感。
“你還沒死啊……”
中年男子沉穩而沙啞的聲音響起,他來到老人的身前,認真地問道:“你這個修為,要zisha的話,天下沒有誰能攔得住……所以,你為什么還不去死呢?”
問一個人為什么不去死,這問題實在有些白癡,但這世界上的確存在那么一些情況,只能以死亡來應對,那就是任誰來了都無法爬出的痛苦深淵……顯然,老人已經跌到了這痛苦深淵的最深處,對他而言,死亡無疑是一種解脫。
“呵呵……”
老人開口了,他的聲音干枯沙啞,如同兩塊粗糙的石頭被巨力壓在一起相互摩擦,斷斷續續地說道:“只要活著,什么都有可能發生……這個道理,可是你姐姐教給我的。”
男子神色沒有變化,他平靜問道:“也包括從這里逃出去嗎?”
老人詭異地低笑起來:“呵呵……那當然。”
“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我還以為,你會選擇zisha來惡心我,畢竟,這算是你唯一能做出的反抗了。”男子說道,“沒想到,你居然就是要賴活著。”
老人張嘴笑了起來,里面黑漆漆一片,他居然連一顆牙齒都沒有。
“呵呵,還沒到最后一刻,怎么能算是最后的反抗呢?”
中年男子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望著他,老人很快明白了這沉默的意味,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原來如此……已經到最后了是嗎。”
“已經到最后了。”中年男子盤腿坐下,“四野祭的真義,我已經全部參透……這就是你生命的最后了,黎厭。”
黎厭之死
黎厭……上一代大天羅魔教的教主,任誰也想象不到,他如今居然落了個這般模樣。
“沒想到……以你的才情,居然參悟了四野祭的所有奧秘,并加之以創新,到現在,甚至要以命絕之脈吸收我的內息。”黎厭發出詭異的低笑,“不差,你現在已經是傳說了,但,還不夠,我如果要zisha,你攔不住我。”
魏瀚海平靜地說道:“無論能否得手,我都會讓你死……你活得太久了,其實你早該死的。”
“呵呵……”處于地獄最深處的黎厭不知為何,反而始終是在微笑,他說道,“你如果真要殺我,那就不會補全四野祭。”
“四野祭,我早就補全了……黎厭,看著我的眼睛。”
黎厭心底一沉,抬眼望去,魏瀚海正以漠然的眼神注視著他,那其中沒有凜然的殺意,但正因如此,黎厭反而確定自己死定了。
他緩緩說道:“看來,你是下定決心了。”
“早在六年前,我就有這個決心了,只是我一直還沒傾瀉夠我的憤怒。”魏瀚海低聲道,“那個晚上,她離開了她的丈夫,她的女兒,回到了大天羅魔教,為了讓我這個無能的弟弟活下來……在去見你之前,她來見了我,對我說要活下去,要贏,黎厭,你知道當時我是以什么心情回答她的嗎?”
魏瀚海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自他的姐姐,沐玲的母親。
“無能的弟弟嗎……你太過謙了,魏瀚海。”黎厭低笑起來,“當初宮隱與她逃出去,恐怕也都是你在其中推波助瀾吧,我就說那兩次內亂是怎么回事……不過,宮隱也真是讓我意想不到,區區一個命絕之脈,居然修成了那般絕世無敵的武藝,他現在如何了?難不成是成為了武林盟主,和你遙相對峙?”
或許是因為人之將死,黎厭的話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