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隱靠在樹干上,覺得他就是在等死。
是的,等死。
沒有任何詞能比這個更適合如今的宮隱了,中毒、發(fā)燒、傷口惡化、缺水、失溫、饑餓……
宮隱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象征著死亡的黑白二使來到了他身邊,想要勾走他的魂魄。
恍惚之間,宮隱似乎看見魏瀚海的身影,對方依然如往常那般,神色平靜,一雙眼眸幽幽,如同不見底的深海。
“你后悔嗎?”
籠中的鳥兒想要知曉世界的寬廣是要付出代價的,宮隱如今就支付了一部分……他后悔嗎?
“媽的,你現在才說這個……”宮隱的意識已經模糊,說話也變得狂野起來,如同是垂死之人的夢囈,“我現在都這樣了,當然后悔死了?!?/p>
“但是……”可,不等魏瀚海開口,宮隱就又說道,他氣若游絲,但聲音依然堅定,“無論多少次……十次,一百次,一千次,我都會選擇逃出來,一次次,一次次,哪怕知道沒有結果,哪怕知道這是一場十死無生的亡命沖鋒,我也一定會走?!?/p>
“太祖說,有一種鳥兒是永遠也關不住的,因為它們的每片羽毛都閃著自由的光輝,我用來形容自己,似乎是有些自賣自夸的味道,但是……這就是我的選擇。”
對面?zhèn)鱽硪痪溆挠牡膰@息。
“是嗎……”
宮隱這才發(fā)覺,這似乎不是魏瀚海的聲音,或者說,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他垂死之前的幻想,而是他對面真的有個人,他極力瞇起眼睛,想要看清對方的身影,可直到最后也沒能成功,他徹底昏死過去。
……
不知多久之后,宮隱幽幽醒來,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但身子依然發(fā)著高燒,口中莫名一片苦澀,剛動彈一下,便覺腰腹間一陣針扎般的疼痛,他低頭望去,一根銀針正刺在他的穴道上,被刺中的地方散發(fā)著陣陣清涼之氣,驅散著體內的陰陽二毒。
【這是……?】
宮隱很意外自己居然還能醒來,他拔出銀針,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身子,全身依然軟綿無力,但總比先前好了點,體內的毒性不知為何已經散去大半,只是嘴中的苦澀始終化解不開,如同是含了一根苦心花莖在口中。
【先前的那個人……】
宮隱心中閃過不少疑惑,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去思考了,只能靠在樹干上輕微地喘息著,想要恢復一點氣力……頭頂處傳來輕微的沙沙聲,宮隱抬頭望去,是一條小蛇,他目光一亮,勉強提起內息,右手如閃電般劃過,一下子捏住了這小蛇的腦袋,其后剝皮,去掉內臟,勉強吞入腹中,就這樣躺了小半個時辰,總算是恢復了一點力氣。
“看來,老天爺還不愿意收走我這條爛命……那就讓我在這人世間再混那么兩日吧?!?/p>
宮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此時恰逢溫暖的陽光破開陰沉的層云,絢麗的彩虹掛在天際,一片雨后初晴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