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離開了,她和酒壺對坐著。
片刻之后,她站起來,將三個酒壺夾在指間提著,走到那白衣女子的對面,將酒壺放在桌上,應著那一聲清脆的響聲,問道:“我能坐在這里嗎?”
低頭獨酌的白衣女子抬起頭,微醺的雙眸在空中巡脧著。驀地,那雙眼睛變得清明起來。帶著一絲不可置信,那白衣女子緩緩向前挪了挪,露出小半個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子,問道:“小謝訟師?”
小謝聽到這頗為耳熟的聲音呆了一呆,她低下身子,借著酒館內昏暗的燈光看到了那白衣女子的真容,居然是白鳳兒。
小謝把自己摔在白鳳兒對面的椅子里,苦笑道:“真沒想到是你。”
白鳳兒一邊抓起酒壺修長的頸,一邊問她:“你以為我是誰?”
小謝道:“陌生人,不認識的陌生人。”
白鳳兒聞言發出一聲嗤笑,問:“你干什么找陌生人說話?”
小謝拿起酒壺來給自己倒了一盅酒,端起來一飲而盡,反問道:“你干什么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
白鳳兒不滿的將壺丟下,問道:“誰跟你說我在喝悶酒?一個人喝酒就是喝悶酒?”她拿起小謝的酒壺朝她晃晃:“那你也在喝悶酒。”
小謝沒有否認,她拿起酒壺再給自己斟了一盅,端在手里卻沒有喝,想了想,她承認道:“是,我是在喝悶酒。不喝悶酒怎么會找陌生人作陪?”
白鳳兒問道:“我們算陌生人嗎?”
小謝道:“也不能算熟人。”白鳳兒又笑了,這次她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端起小謝的酒壺來大口大口的喝著。
小謝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她喝,間或自己也飲上一盅。兩人又叫了三四次酒,不過小半個時辰,空酒壺斜七豎八的堆在桌子上。
白鳳兒把最后一滴酒倒進喉嚨里,放下酒壺。這次她沒有再叫伙計,小謝也沒有。兩人靜靜對視了片刻,心有靈犀般的一齊將桌上空酒壺一一扶起,沿著墻一列一列的整齊碼好。
擺著擺著,一滴眼淚“啪嗒”一聲打在桌子上。小謝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放出一個隔音的小法術,又若無其事繼續下去。
更多的眼淚噼里啪啦的打在桌子上。
小謝靜靜的看著,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白鳳兒哭夠了,拿手背抹抹眼睛,給自己施了個法術,把眼睛上的腫脹遮住。
她看著小謝,小謝也看著她,兩人又開始無言的對視。
過了好一會兒,白鳳兒才道:“我和師尊掰了。你猜到了吧?讓盛慶元調解是她的主意。”
小謝道:“我猜到了。”
白鳳兒好似沒聽到一般,繼續道:“師尊她說這是為了大局,我不懂什么是大局,我只知道監察司上訴不得調解是原則。我一直以為不擇手段是你這種……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