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那個時候黑袍和贏妖特地為此事找到別院來,蓋因黑袍覺得贏妖所言不無道理,但監(jiān)察司為謝蘭幽一手所創(chuàng),王璇經(jīng)營多年,要找出一個精通此事卻又與王璇沒有太大牽扯的實(shí)在困難。
三人在別院商議了整整兩個時辰,依舊找不出合適的處置方法,最后是贏妖提出調(diào)任曾在黑暗之淵掌管刑法的巨蝎,在下屬左右司的輔佐下,一邊上任一邊適應(yīng)。
那時他傷勢隱隱約約又要發(fā)作,聽到這一還算有點(diǎn)靠譜的意見,便叫人將巨蝎叫來一問,卻發(fā)現(xiàn)她這些年竟在私下讀了不少相關(guān)的書籍,便同意了贏妖的提議。
楚玫見他不說話,輕輕喚了他一聲,無天笑道:“你是想我去問贏妖這個?”
楚玫遲疑道:“這……其實(shí)也不是,聽說巨蝎大人雖是隔行,但初來乍到也不曾露怯,想必是私下里下過功夫,只是我不懂巨蝎大人原是在天庭管防衛(wèi)的,與這相干不大,更況且當(dāng)時人少事多忙得緊,怎么會花時間在這上頭下功夫呢?”
無天聽到這里,面色已沉了下來,冷冷道:“你有話不妨直言。”
楚玫雙頰染上一片蒼白,絞了絞手指,小聲道:“我想來想去,總覺得巨蝎大人是有意轉(zhuǎn)行,才提前做了準(zhǔn)備,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巨蝎大人早前是想去王司手下謀職,還是……”她見無天神色越發(fā)冷峻,將后面的話吞了下去。
無天見狀,冷哼一聲,快步向前,將她閃在身后。楚玫心知自己已惹他不快,不趕緊追,只好保持著距離綴在后頭。
不多時,兩人來到靈山上空。
這靈山凈土雖稱西方極樂,但究竟是佛門重地,自古以來便被籠罩著結(jié)界之中,未得許可者不能逾越一。若非是有通天徹地之能,可以暴力強(qiáng)行突破,那便只能在山腳接引寺請接引佛祖代為通稟,待佛祖允許方可入內(nèi)。
無天既曾是此地的主人,自然不畏結(jié)界,可自由出入,但他此刻雖生楚玫的氣,卻還沒忘記自己為何帶著她前來靈山,于是在山腳下降下云頭,在寺門前等楚玫下來。
這間接引寺因時間流動與人間相仿佛,多年前曾被謝蘭幽拿來當(dāng)做辦公之地。其時寺院灰瓦白墻,墻上爬山虎蜿蜒而上,寺中種滿了臘梅樹,每逢冬季,在一片簌簌細(xì)雪中迎風(fēng)綻放。
如今天上尚未飄雪,無天站在寺門外,透過半闔的寺門,望見院中一樹一樹的臘梅已然在凜冬將至的寒氣中盛放。梅花的暗香在空中浮動,悠遠(yuǎn)而綿長。
無天的心因著這熟悉的幽香感到隱約的鈍痛。
一片靜寂中,只聞“咯吱”一聲,寺門被人推開,小謝抱著五六枝還半開未放的臘梅走出接引寺。她站在臺階上,頗有點(diǎn)居高臨下的氣勢,隔著三層臺階和無天遙遙對峙。
無天驀地感到一陣心虛,輕咳一聲,笑道:“你怎么在這?”
小謝無言的盯了他一會兒,才道:“來找一個把我丟下的人。”
無天沉默了片刻,干脆道:“對不起,此事是我不好。”
小謝問道:“你把小玫拉過來了?”無天聽她這般問,回頭一看,就見楚玫落在地上,一見小謝,略略一愣,當(dāng)下快步上前來。無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為小謝只怕就要發(fā)怒,卻沒想到她竟面色稍緩,舒了一口氣道:“總算你還有點(diǎn)良心,沒把郁初光拉過來。”
無天警告的望了楚玫一眼,楚玫連看他都沒看他,向小謝道:“先生,你怎么在這里?”小謝走下臺階,將滿懷的臘梅花遞給楚玫,說道:“此行危險,我和他一起去就行了,你在這里做接應(yīng)吧。”
楚玫聞言,自無不應(yīng),接了花向寺外樹林深處走去。
帶她身影消失在林中,小謝才對無天道:“我已經(jīng)請接引僧向靈山上報,想來不日就會有回信了。這兩日我們就住在這里,等待消息,你覺得呢?”
無天正自心虛,本想著小謝接下來無論說了什么,都要點(diǎn)頭才是,哪知甫聽此言,卻是怔了一怔。小謝察覺到他的心事,略一思忖,便知緣由,當(dāng)下道:“我去同接引僧說一句,我們?nèi)チ肿永镎覀€地方暫住好了。”
她正要回身進(jìn)寺,無天卻快她一步進(jìn)了寺院,道:“不必另尋住處,這里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