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天色將曉。無天朦朧的感到天已漸漸亮了。
他抵抗著倦意,半邊身子還沉浸在昨夜慢慢遠去的夢中,半邊身子便努力睜開眼睛,試圖看清今日。他還模糊的記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朦朧的好夢,夢中帶著奇異的失重感,和遠遠近近難辨方向的低語聲,有一種讓他久違的安全感隱藏在夢里。
那是什么呢?他一邊混混沌沌的想著,一邊試圖徹底醒來,找回對身體的掌控。
“這不是自己的房間,這里彌漫著一種奇特的馨香,卻不是自己習慣的蘭花幽深又寧靜的味道?!彼搿?/p>
他握在手中的床單似乎格外的光滑,細膩的像是少女的肌膚。他胡亂的想著,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手心里握著的,果然是一只柔軟而細膩的手。
那只手的指節修長,右手食指第二關節上有厚厚的繭子,那是長期握筆留下的印記。
無天“唰”的一聲的縮回了自己的手,好似那不是一只溫軟的小手,而是燒紅的灶臺。這欲蓋彌彰的動作幅度實在太快太大,驚醒了靠在床頭才剛剛睡去的小謝。
她揉了揉眼睛,和無天四目相對,兩人一時無言。
片刻之后,小謝咳了一起來,無天支起身子,一邊拍拍她的背,一邊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謝搖搖手,輕輕將他推開,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道:“我……啊欠!我可能是著涼了?!?/p>
無天生平第一次感到臉上燒了起來,竟有些手足無措道:“抱歉……我實在是……實在是……”
小謝忙道:“不礙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無天并沒被她這話安撫住,反倒愈加窘迫,問道:“不知道我……我是否有失禮之處?我是說,除了……除了此事……是否還有其他……失禮之處?”
小謝立刻道:“我拿藥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著了,我把你搬過來,給你上了藥。本來打算去榻上對付一夜,但是你突然握著我的手,叫我不要走。我知道你很累,需要休息,怕把你弄醒,只好在床頭湊合了一晚上?!?/p>
她見無天還要在此事上追問,忙又補了一句道:“小玫跟我說過,病坊照顧病人,除了上藥包扎,有時也要關心病人的其他方面,多加安撫。我昨夜不過如此,你若是因此為難,倒叫我不安了。”
無天這才舒了一口氣,抱歉道:“對不起,我……實在是……失禮了。”
小謝搖搖頭,道:“我都說了沒什么,你實在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頓了一下,又說道:“我要去郁初光那里看看事情怎么樣了。你的傷勢很重,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無天見她果真不以為意,心中竟隱隱有幾分失落,待聽她說要撇下自己,一個人出去,忙掙扎著起來,急聲道:“我和你一起去。”
小謝扶住他,才想起昨日是借口自己身體不適回來的,哪里有今日她去了,無天卻缺席的道理?她想到這點,忙道:“今日你我都不去了,我想有消息的話,郁初光會傳給我們的。你好好休息,這兩天還是不要多活動了?!?/p>
無天正要答應,想起昨日夜里在路邊瑟瑟發抖的人群,終是搖了搖頭,道:“我早就習慣如此,休息一夜,已經沒有事情了。天悅之人亦是我的子民,如今他們有家回不得,只在寒風中挨些時候,我卻躺在這里,又算怎么回事?”說罷不顧小謝阻攔,起身趿上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