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又道:“也就是說,指控包括我和韋涅在內的君山讀書會成員,‘非法jihui、秘密結社、傳播謠言,嚴重干擾社會秩序、具有反社會傾向’的罪名,純屬無稽之談了?”
趙二郎一時語塞。
小謝道:“作為一個捕頭,你應該知道,抓人是你們捕快的事情,起訴是監察司的事情,但是定!罪!”她的聲音陡然加重,令“定罪”二字在她的輕聲細語中,如兩塊從天而降的巨石一般,砸在地上,使整個大地發出振聾發聵般的轟然之聲。
她稍稍停頓,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接下來的講話中,才說道:“定罪,是府衙的事情。沒有經過審理的人、被審理但是被宣布無罪的人,永遠不能以罪人相稱。這本該是你心中最清楚不過的事情了,可是你今天站在這里,只提韋涅曾經被起訴,卻絲毫不提他被無罪釋放的事情,誘導陪審團誤信他是個犯有有前科罪人,你是何居心?”
白鳳兒立刻大聲抗議,道:“州府大人,小謝訟師這是毫無事實根據的臆測!”
不等盛慶元說話,小謝立刻道:“我收回我剛才那句話。”白鳳兒氣惱的敲了一下自己,盛慶元當然會囑咐陪審團不要把她剛才的話納入考量、但是正如她之前采取的策略一般,覆水難收,陪審團已經聽見了,這句話會在他們留下痕跡。
沒有人喜歡被說一半藏一半的信息愚弄,毫無疑問的是,這條痕跡會非常地偏向小謝。
小謝向她笑了一下,繼續問趙二郎道:“你是一個無黨派人士,既不屬于仙黨,也不屬于妖黨,也不是其他小黨派的成員,對吧?”
趙二郎這次謹慎了很多,他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我對政治不感興趣,所以我沒有加入任何黨派。”
“但是你和其中一些黨派的成員有來往。”
“任何人都有那么一兩個參與政治的朋友,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
小謝笑了,她頷首道:“這的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你是凡人出身,但同時你是妖修,你的師父,就是你的上司嘉仁子,他是妖黨的成員,我沒說錯吧?”
趙二郎道:“的確是這樣,但這好像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
小謝道:“你說得對,這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我想問的是,作為弟子,你怎么看待你的師父嘉仁子,因為被告揭露其黨派和種族主義者言行,而被趕出朝霞縣衙這件事?”
審理廳瞬間陷入一片嘩然。
作為一個在生前盡力對所有族群和政治立場都一視同仁的人,也許謝蘭幽一生中最失敗的一件事,就是一大群黨派和種族主義者因她的死亡而崛起。
他們在三界中四處游蕩,借由“仙黨害死謝蘭幽”的名義,傷害仙界一切生靈和試圖幫助、支持他們的人。
在這樣令人哭笑不得的命運的捉弄下,唯一叫人稍稍感到欣慰的是,一代又一代真正繼承了謝蘭幽意志的人,站起來反對這些只會帶來動亂和不安的騷動。
時至今日,雖然反對黨派和種族主義者并非是政治正確,但樂于見到活生生的黨派和種族主義者攫取權力的人并不多。
尤其是,這為黨派和種族主義分子竟然是被被告揭露的,那么方才證人刻意誘導陪審團的事情,就格外值得考量。
白鳳兒站起來高聲抗議,但盛慶元并沒有準許她,相反,他叫白鳳兒坐下。
趙二郎看起來有些艱難,但他還是把這句話完整地說了出來,他說道:“我不認同我師父的在黨派和族群上的看法,但這并不能泯滅他是我師父,他點撥我走向了妖修道路的事實。至于韋涅,我絕不會虛假的說,我隨他的所作所為毫無怨言。但作為一名曾經的捕頭,我清楚對于我師父,他的做法并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