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的第一個案子,那時她作為被告和辯護訟師為自己、以及君山讀書會其他成員辯護。
在那件案子里,她贏回了自己和同伴們的自由和名譽,贏回了三界眾生自由結社的權利,也令自己一戰成名,從此走上了民訟這條艱難多舛卻又必須前行的道路。
小謝撫摸著裙子上精致的燙褶,望著鏡中的自己。每逢這樣的時刻,她會穿上這身衣裙,就像將軍披上他的鎧甲。她相信這條見證了三百年間許多民訟大案裙子會給她帶來好運,她相信她會贏得勝利,就像多年前那一次一般。
吃過早飯,無天帶著小謝到了韋涅家,楚玫已經在那里等著了。四人會合未及片刻,衙役便敲響了門。
衙役帶著韋涅向州府衙門走去,三人跟在后面陪同。
府衙比無天第一次來時還要擁擠,本地人和無數從外地趕來的人聚集在這里。他們有的打著支持言論自由或支持鏡中先生的旗幟,更多的則對韋涅投來毫不掩飾的敵意。
為了不讓他們妨礙出入的人,衙役們在道路兩邊拉起了麻繩,每隔十步就有一人警戒地注視著人群中的動向,生怕發生擁擠踩踏或更加糟糕的事件。
他們經過的時候,人群中爆發出了吶喊般的污言穢語,帶器官的字眼一浪高過一浪,無天面色勃然,小謝卻伸出手拉著他,好像沒聽見一樣,走過人群。
州府盛慶元選擇了一個巨大的審理廳,用以容納難以計數的想旁觀審判的人。
衙役帶著四人進去的時候,一排排望不見盡頭的座位上已經挨挨擠擠的堆滿了人,切切的嘈雜聲如嗡嗡不止的蜂巢一般令人心煩意亂。盛慶元不得不重重的拍了數下驚堂木,才令眾人安靜下來。
小謝帶著自己僅有的兩個助手,在監察司一眾人的熱切注視下入了座。她向四周溜了一眼:一群衙役們正在將沒有座位的圍觀者們請出去;韋涅像個大爺一樣大搖大擺的坐上了被告席;至于專門劃分給報界的區域里,坐在視線最好的位子上的人,是《大公報》的記者明于心。
“怎么了?”小謝聽到無天問她,便回頭低聲答道:“郁初光沒有來,看來她那個線人,給她帶來的情報不小。”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堂上的盛慶元把驚堂木又是一拍,喝令道:“肅靜!”接著,他向白鳳兒和小謝道:“這一次的案子,采取的是陪審團制度,你們兩位應該都知道了。”
兩人聞言,一了點頭。
盛慶元又道:“你們兩位也都知道陪審團制度的流程吧?”
白鳳兒聽了輕輕一笑,轉頭看向小謝,只可惜小謝只向盛慶元輕輕頷首,并未心有靈犀的和她來個意味深長的對視。
白鳳兒自覺無趣,悻悻地轉過頭去,輕聲道:“我明白,盛州府。”
盛慶元便向他左側陪審團席上坐著的兩排人道:“各位,開始吧?”
他看似在詢問,話中卻無詢問之意,不過客氣一二罷了。那席上諸位也知情識趣,聽了他的話,一點頭表示贊同。
盛慶元矜持的笑了一下,道:“那么,首先就是雙方的開場陳述,他們會向大家說明他們在這個案子中的立場。不過本府要提醒各位一句,這些話僅僅表明立場,不可視之為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