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又覺那韋涅人雖然討人厭,寫的話本子卻是入骨三分,勿怪紅遍大江南北,勾了不少人的心魂去。此番若非口耳相傳中的謝蘭幽和她本人的樣子差了太大,更兼有人從中作梗給他潑臟水,有哪里有會有一番牢獄之災?
想到此處,他卻是不禁發出一聲嗤笑,正不知是悲是笑間,忽覺右肘被人撞了一下,竟有幾分生疼,便轉頭去看,卻見小謝向他努努嘴,示意他向右前方看去。無天抬頭一看,只見京州府盛慶元引著一綠衣女子走進屋中,將那女子讓上高背椅。
那女子卻不肯去坐,搖首道:“盛州府,論理來說,我為監察司司長,職位在你之上不假。只是今日乃是對鏡中文賊煽動民意一案的庭前審議,你是主審,我只來旁觀,坐在你上頭,就不成道理了,還是你請。”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監察司如今的司長巨蟹。無天見了她,不覺微微挑了挑眉。
這盛慶元身處官場,雖與巨蝎同朝為官,卻并非同脈同枝,這兩句話也不過與她客氣一二,見她不肯就坐,便向她作了一揖,道:“如此,盛某就去了,大人可要……”
他話未說完,坐在小謝對面的白衣女子突然起身,道:“巨蝎司長,不妨坐到我身邊來罷?!?/p>
巨蝎頷首道:“如此甚好?!闭f完坐到那白衣少女身旁,正巧與無天目光相對,她立刻低了低頭,露出罕見的恭敬之意。
無天問小謝道:“那白衣女子是誰?怎么巨蝎竟好似與她十分捻熟一般?!毙≈x道:“那是白鳳兒,巨蝎的親傳弟子,是如今京州府衙監察司的副司?!睙o天道:“她是個……凡人?”
小謝點點頭道:“不錯,妖仙二黨多有沖突,妖仙二族更是勢成水火之態,不過凡人出身的,若是有機緣,兩邊倒是都想爭取。這個白鳳兒從前是在蘭幽廟中長大的,天資不凡,當年她初露頭角的時候,為了搶她兩族之間險些大打出手,后來也不知道巨蝎用了什么法子,只是一面之緣,白鳳兒便拜她為師?!?/p>
無天聽她話中似有譏諷之意,不禁辯解道:“難道就不能是真的有師徒之緣?”小謝道:“白鳳兒不出意外的話,極有可能是當地蘭幽廟中的下任主事靈女,你說呢?哪有這么巧的。”無天被她不輕不重的噎了一下,也不在意,道:“是么,不過就是個小女孩罷了,巨蝎原本就很聰明,真看上了,使使手段也是有的?!?/p>
小謝剛想說什么,忽然發出一聲“噓”,無天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兩個衙役壓著韋涅走進屋子里。
跟不久前的會面相比,這次韋涅無論衣著還是臉面看上去都整潔了許多,便是說光彩照人也不為過。只是他行走之間,每一步都顯得既沉重又緩慢。無天看了一眼,斷定道:“他受了傷,只怕還有內疾?!毙≈x道:“我知道?!睙o天問道:“你不管嗎?”小謝道:“一會再說?!?/p>
韋涅一步一踱,慢慢行至屋內唯一沒有配桌子的小椅子旁,伸手扶著椅子背慢慢坐下去。待他坐穩,兩個衙役上前一邊一個,將他兩只胳膊都用椅子扶手上的皮帶綁好。
等兩人做完事情退開,韋涅向后一仰,懶散的靠在椅子背上,將腿翹起,挑釁的看著盛慶元。
小謝在心里默默笑了兩聲,正了正色,起身道:“州府大人,我是被告的訟師小謝,我的委托人韋涅是個文弱書生,長期呆在大獄里,他的身體難以消受,況且韋涅被指控的罪名,在案例上沒有先例,在法條上聞所未聞,因此我懇請州府大人允許我的委托人離開監獄,取保候審。”
白鳳兒也起身,說道:“州府大人,我是京州府監察司副司白鳳兒,負責此次京州府衙對借寫話本為名,惡意煽動民意、筆名鏡中先生、真名韋涅的仙黨成員進行起訴。我懇請大人不要聽信對方訟師小謝的話,這并非是因為我是起訴方,而是因為小謝訟師所言不實?!?/p>
她說著,向身邊的麻雀精一伸手,那麻雀精立刻在一堆堆紙山中找出一摞紙遞給她。白鳳兒接過紙來,伸手捻開,向盛慶元道:“韋涅曾經是仙黨數得上名的高手,絕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手上這份資料可以證明,韋涅曾經出手傷及數十個平民百姓。因此我建議州府大人千萬不要相信對方訟師的話,允許韋涅取保候審?!?/p>
在一邊的衙役上前取走白鳳兒手上的資料,轉交給盛慶元。盛慶元翻了一翻,臉色微微沉了下來,他瞥了小謝一眼,問道:“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小謝不慌不忙,笑道:“韋涅確實曾是仙黨中數得上的高手,只是當年韋涅為了寫話本,獨自一人上昆侖山取材,哪知道路上遇到了數十個不明身份的人攔路,他雖是將對方擊退,但也被打了個半死,從此身體一直不好?!彼f著,拿出一份卷軸,向前一遞,道:“這是當時病坊的診斷記錄,請州府大人過目?!?/p>
盛慶元示意衙役將那卷軸遞上來,他看過之后,道:“韋涅的身體確實需要溫養,大獄之中太過潮shi,況且這么多人獄卒也應付不來。好吧,我就給你一個寬限?!?/p>
無天聽了心中一松,韋涅自己卻叫道:“不用了不用了,那點小傷早就好了,哎呀呀,我在牢里住的舒服的很,可不想出去。”
無天不明白他的用意,想到小謝為這家伙操碎了心,這家伙卻屢次三番在關鍵時刻胡來,當真可氣可惱,立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常年身居高位,這一眼自是氣勢非凡,莫說韋涅身邊的兩個衙役,便是與他正對著的白鳳兒,亦感到三分異樣氣氛,向他這邊望過來。韋涅卻像是沒事一樣,竟不為所動,仍是嚷嚷著不要離開大獄。
保釋
她故作親昵回頭向無天笑道:“韋……
盛慶元給他胡攪蠻纏的頭疼不已,
剛要大怒,小謝說道:“大人明鑒,天下有何人愿意住在牢房之中?韋涅不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