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1頁）

無天越發(fā)的聽不明白了，重復(fù)道：“報賬？出錯？”

小謝快速向他解釋了一番這里面的事情，才對那伙計(jì)道：“我不是怕出錯，也不是要報賬，但是要這個票子是我的權(quán)利，你應(yīng)該給我。你如果不給我，是違法的。事實(shí)上，你一開始不給我，還有要用贈送桂花清露代替的行為，都是違法的，這種事一抓一個準(zhǔn)。”

那伙計(jì)不耐煩道：“給給給！”他提筆草草寫了字，撕下來丟給小謝道：“真沒見過你這種人，還違法？你滿大街的問問，誰家不是這樣？誰家又被抓了？較什么真啊真是晦氣。”

小謝道：“那是國府執(zhí)法不到位，并不代表你沒犯事。再說了，不抓你，只是不想抓你，不代表抓不了你，更不代表不能抓你，法不責(zé)眾這種想法本身就是錯誤的。”

那伙計(jì)翻了個白眼，還未說話，身后垂著的青灰色門簾便被掀了起來，一約莫不惑之年的男子自門簾后頭走過來，他將手一抄，向伙計(jì)使了個眼色，那伙計(jì)便低頭離去。

那男子緩聲道：“這位姑娘，小店伙計(jì)性子急，多有怠慢，還望姑娘海涵。”小謝也緩下語氣，說道：“老先生客氣了。”

男子道：“老朽經(jīng)營這間店鋪，也有二十余年，這票子確實(shí)是客人不要，我們不給；客人若是要了，如姑娘這般，不做報賬之類的用途，我們也會勸說客人，用票子換些小店賣得好的吃食。商人逐利，本是天性，依老朽看來，此乃兩兩得利，并無不妥之處。”

小謝道：“商人逐利，既是天性，小謝便不與館主論對錯，只論利弊。國府要商家給客人票子，實(shí)為商家繳稅的證明。若有一商家偷稅漏稅，依律，國府可按倍數(shù)追回應(yīng)繳之稅。且若當(dāng)真有此事，國府必會查賬。在此期間，商家應(yīng)對尚且不及，有哪里來的時間開門迎客？這就又是另一筆損失了。”

那男子道：“姑娘所言不差，但天下如此做的商家比比皆是，國府難道能一家一家的查不成嗎？姑娘這是外行看內(nèi)行，不當(dāng)?shù)摹！?/p>

小謝道：“這話不假，但若當(dāng)真有這么一天，查到你丹陽館的頭上，你丹陽館莫非能說：‘因國府只查我家，不查他家，故國府之做法不合理么？’”

那男子聽了，稍稍一愣，錯是大家一起犯的，何以只罰我不罰他？這樣的心思大約是人人都有的，但若擺到臺面上來說，卻是拿不出手了。

小謝接著說道：“老先生自然是不能這般說的，國府查你即占理，你也只好自己認(rèn)了。到最后，賠的比賺的多，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么？”

無天在一邊聽著，深覺小謝言之有理，正輕輕地點(diǎn)著頭，忽而想起一事，問道：“倘若國府有一道律令，十分不合理。大家若是遵從律令，便活得十分憋屈，于是大家都無視此令，偏生國府令上雖嚴(yán)詞厲語，實(shí)際上卻并不管大家遵不遵從，那又當(dāng)如何解？”

小謝不假思索道：“大錯特錯！國府若有惡法，執(zhí)行的力度卻不夠，眾人并不應(yīng)當(dāng)帶著法不責(zé)眾的心理無視之。其原因有二，一者，國府不管，不代表不能管。既有律令作為依據(jù)，真管到你頭上來的時候，誰都知道法是惡法，可你違法也是事實(shí)。倘若叫那又壞又蠢的見了，少不得還要踩上你一腳‘本來就違法哪來的臉喊冤’呢。所以無視律令，抱著法不責(zé)眾的心理無視之，就是授人以柄。”

無天細(xì)細(xì)琢磨了一下，問道：“二者呢？”

小謝道：“二者便是，惡法既然為禍，便應(yīng)當(dāng)反對，而不是無視。若人人覺得事不關(guān)己，反正沒禍害到自己頭上，便無視之。那等禍害到你頭上的時候，也就沒人能救你了。所以法不責(zé)眾這個詞，最討厭的就是，他根本是在鼓勵大家違反惡法而不是呼吁將其取締，結(jié)果就是授人以柄，除了叫躲在惡法背后的得益之人偷笑之外毫無用處。”

那丹陽館的老板道：“姑娘高義，只是小店小本經(jīng)營，實(shí)在不愿圖招是非。”他將伙計(jì)丟在小謝面前的票子拿起來，用手將票子上撕出的褶皺撫平，雙手遞到小謝跟前，道：“今日伙計(jì)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小謝嘆了口氣，拿了票子道：“既是如此，我們就告辭了。”說罷與無天一道離去。

兩人并肩走在街上，無天忽道：“你那番話，是有意說與他聽。”

小謝隨口道：“或是有意，或是無心，總之我是好意。”

無天見她不愿多談，也不勉強(qiáng)，便移開話題問道：“韋涅一案，你為何如此上心？我看你并不喜歡他。”

小謝道：“我是訟師，接了案子，就要好好干啊。再說了，如果韋涅一案真的敗了，有了這個先例，國府就可以以言治罪，把任何他們不想聽到的話打成犯罪，到了那個時候，三界之間恐怕就沒有什么真實(shí)可言了。”

她停下腳步，看著無天道：“所以其實(shí)我也不是只為了韋涅一個人，而是為了更多想要說話、想要自由的說話的人，只要一想到這一點(diǎn)，就算我明知道大家都多多少少避諱這個案子，也還是把它接下來了。”

無天道：“既然如此，你不如再去和韋涅談?wù)劇！毙≈x咦了一聲，無天道：“我知道你只是順便把我?guī)нM(jìn)去的。”

小謝聞言笑了，說道：“我會的，明天吧。”無天皺眉道：“你不打算現(xiàn)在就去嗎？時間緊迫。”

小謝道：“我知道，可是按照規(guī)定，一天只能探視一次，一次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個半時辰，所以我覺得明天養(yǎng)足精神去比較好。”

無天聽了，不由生出幾分歉然之情。小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說道：“今日之事說到底是我處事不周，太急于求成，忘了他這個人有時會越過界。看來心急果然吃不了熱豆腐，你不生我的氣吧？”

無天搖搖頭道：“沒有。”

小謝正要謝他寬宏大度，眼角卻瞥見一熟悉的身影，頓時裂開了嘴，一邊抬起手來搖動著，一邊大聲笑道：“小玫，這里。”

楚玫

我看你像出身三界縫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