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涅笑道:“你是新手?”
無天不明白何以人人都看出他是個新手,不由問道:“怎么見得?”
韋涅道:“你不用擔心她。”
無天順著韋涅的目光望向小謝,他以為小謝聽了這無禮之言定會發怒,哪知她只是挑了挑眉毛,嘲諷道:“這位久在塵世耳朵靈敏的衙役小哥想必連法學的書都沒沾上個邊兒呢。在府衙定罪之前,我的委托人只能叫犯罪嫌疑人,這‘犯了一級罪’的罪名我們是萬萬不敢當的。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如今府衙中官吏的素養真是讓人不敢茍同。還是說……”
她故作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衙役,略帶著深意的笑道:“府衙已經決定,不論堂上如何,就是硬安,也要給我的委托人安上這些罪名呢?”
無天這才明白韋涅之意,他轉過頭來,正見韋涅眼中笑意盈盈,似是在說:“你看是吧。”
另一個一直守在屋中面相頗老的衙役卻沒有這么愉快了,他只聽小謝的話,便渾身一抖,立刻上來打圓場賠笑道:“沒有的事情,沒有的事情,原先的小何家中有事,這個是剛來替他頂兩天的臨時工,他不清楚這行的一些常識,謝訟師千萬別和這小孩家家的計較。”
小謝冷冷一笑,說道:“你們這些地方,別的不多,倒是這臨時工,秋后的韭菜一樣,炒了一茬又長一茬。”
那衙役不敢與她爭辯,只連連賠笑。韋涅見小謝上來便做這咄咄之態,心中痛快之至。他一邊大笑起來,一邊抖著自己的腕子,伴著鐐銬嘩啦啦的聲音,高聲道:“好啦,探視時間到了,我想和我的訟師說說話。”
兩個衙役被他氣得臉色鐵青,小何眼睛一瞪,就要上前。那老衙役演技收款,一把將他攔住,伸手朝小謝作出“請”的姿勢,笑道:“您說,您說。”
無天看著小謝,只等她說話,小謝卻和韋涅一齊望向那兩個衙役,那兩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面相頗老的衙役笑了一下,道:“您聊,您聊,我們出去,我們這就出去。”說罷半拉半拽著那年輕的小衙役離開了。
小謝看著房門關上,才拿出資料放在桌上,一指無天,向韋涅道:“這是我的新助手無天。”韋涅聞言,夸張地張大嘴問道:“英雄,你取這么個名字竟然沒被和諧?”
無天不喜他故作驚訝的模樣,問道:“何為和諧?”
韋涅道:“就是你的名字,既不能被讀出來,也不能被寫出來,如果很不幸他們出現在常規用語中,比如無法無天的話,就會變成‘無法不可說’,所以人們提到你的時候,只能用代號,比如說……打著傘之類的。”
無天被他說得一頭霧水,只好茫然的看向小謝,眼中明晃晃的透露著一句話:“是不是話本子寫得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瘋瘋癲癲的?”
小謝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小聲解釋道:“他……我剛認識他的那幾年他還不是這樣的……”或許是自己都覺得這話說的無力,小謝轉向韋涅道:“他是無天。”
見韋涅還要繼續發泄,小謝又將聲音抬高了一度,道:“本人。”
韋涅聞言,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小謝不滿道:“勞駕您,回個神兒。”韋涅往后一靠,像個沒骨頭的章魚一樣把自己摔進椅子背里,夢游似地指著無天,恍恍惚惚道:“無天?本人?”
小謝沒好氣的點點頭。
韋涅像只鬧脾氣的熊一樣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他糾結了半晌,忽然“蹭”的一聲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身子傾到無天跟前,質問道:“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說完不等無天回答,韋涅脖子一扭,轉向小謝,又問道:“你打那個犄角旮旯里把他挖出來的?”
小謝道:“你先坐下,這個問題我們以后有的是時間討論。”
韋涅思忖片刻,才把他那股瘋勁兒收起來,緩緩坐下。
小謝問道:“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韋涅一聳肩,道:“不過就是那些無聊的小花招,你抗議也沒有用,全部都是打在留不下傷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