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走在還帶著點點綠意的昆侖山腳下,隨手折了一叢野菊花兒,拿在手里東一套西一織,不消片刻,便編成了一只花手鐲。她將那手鐲戴在手腕上,舉起欺雪凝霜一般的手腕,向騎在烈焰背上的東華帝君晃了晃,嬌聲道:“好不好看?”
東華帝君撫著沉悶的xiong口,淺淺笑道:“自然好看。”西王母道:“是花好看?”東華帝君道:“你比花好看。”西王母臉一紅,啐了他一口,道:“老不正經(jīng)。”她面上笑意還未消下去,臉頰忽的一白,一陣咳嗽沖出喉頭,東華帝君臉色大變,翻身下了豹子,將她抱在懷中,慌道:“樂真,你無事吧?”
西王母咳了一陣,掙開他,道:“我無事,倒是你,不是叫你老老實實呆在烈焰背上養(yǎng)傷嗎?”
這些時日來顛簸甚重,西王母和東華帝君兩人雙雙功體未復(fù),又添新患,饒是兩人身為一方大圣,三界群仙之師,面對如此境況,終是難以忍受。是以謝蘭幽葬禮過后,兩人便告別眾人,回昆侖山魅婀宮療養(yǎng)。
如今正是忙時,兩人也未叫旁人相送,左右赤豹烈焰通曉人性,有它跟著,倒也放心。
東華帝君道:“我又沒什么事情,”他見西王母杏眼一瞪,似要發(fā)怒,忙拆開話題,問道:“樂真,你怎么不同無天說那件事啊?”
重逢
命運的紅線牽引著他和她
西王母也不想同他吵,
順著話頭道:“告訴他干什么?跟他說不要把謝蘭幽埋了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好不?不和他計較他發(fā)瘋的事情也就罷了,總要讓我出一口氣的。”
東華帝君勸道:“雖說如此,他和謝蘭幽到底是有情,
你這樣……便是不為了他,
也好歹看看謝蘭幽的面子。”
西王母道:“才不要,我就想不明白,
蘭幽怎么就看上了他?”她見東華帝君還要再說,
才道:“好了,其實那鐲子上的返魂草到底有多少,還有這草有沒有用,我自己都拿不準(zhǔn),
跟他說什么?什么都不說,蘭幽若有一天回來,自是最好。若是她回不來,
天長日久的,無天縱然不淡,總是能接受了。別是他給我這話勾起來了,
偏生蘭幽又沒能回來,
日子一天天的熬下去,這不是造孽嗎?”
東華帝君不料是因這個緣故,這等人回家的滋味有多難受,天下間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西王母道:“喂,
倪君明,
你想什么呢?”東華帝君一晃神,笑了笑,摸摸她的頭發(fā),卻不說話。西王母嘟囔道:“神神秘秘的。”
兩人并肩走了片刻,
西王母又道:“倪君明,有件事情,我總覺有幾分不對。”東華帝君問道:“你是指……”
西王母道:“我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慧眼中那個白衣人有些熟悉。可若真說究竟是哪里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
東華帝君每每見到那白衣人,總會有幾分異樣之覺,好似隔著一層薄紗看去,紗帳那頭的人如霧中花、水中月一般朦朧模糊,似是故人,又似是陌路之人。他原本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今日聽到西王母亦有此感,頓時疑心陡起,停住腳步道:“原來這竟不是錯覺么?”
西王母驚道:“你也這么想?如此看來此人必是舊識了。當(dāng)此世間,能夠遮蔽慧眼,令你我與無天三人都不能窺破的人……還是你我的舊識……”她說到這里,猛然抬頭去看東華帝君,兩人眼神在空中交匯,齊齊露出悚然之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