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聲,
一起回過頭去,只見晚風中一株柳樹邊下站著一俏麗的素衣女子,正是陳曦樂。
王璇一陣不自在,
忙向邊上挪了挪身子,
待離謝蘭幽遠了些,才起身道:“你這才會兒來,
韓琦的病很難纏么?”
陳曦樂嘆道:“他呀,
一門榮寵,一朝盡散,心緒本就大起大伏,不利于病。我本以為他見了我,
難免生一場好大的氣,肝火攻心,正好以毒攻毒。誰知道他卻是羞愧難當,
痛哭流涕,我看是要郁結(jié)于心了。”
謝蘭幽也跟著起身,問她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陳曦樂道:“我已經(jīng)將脈案交給了董姊,
以后韓琦的事情,
與我無關(guān)了。”
謝蘭幽嘆道:“這一遭為難你了。你如今已非罪人之身,可以不必再待在病坊之中,日后你如何打算?”
陳曦樂道:“我自十歲便在坊中,命早就與病坊不可分離了。我想繼續(xù)磨練醫(yī)術(shù),
過兩年若是有機緣,
我想向明月大人那樣,成為整個大唐最杰出的大夫。”
謝蘭幽笑道:“你有此心,明月當十分寬慰。卻不知王璇你又想做什么?”
王璇冷聲道:“沒想好,不知道。”
陳曦樂聞言,
看看王璇又瞧瞧謝蘭幽,忍不住抿嘴一笑,見王璇瞪了她一眼,急忙岔開話題道:“此間事了,蘭幽大人又有什么打算呢?”
謝蘭幽正要說話,忽見湖上遠處有一只畫舫飄搖而來,船頭一人負手而立,衣帶當風,瀟灑異常,粗看之下,竟似是在何處見過。仔細一想,才發(fā)現(xiàn)那翩翩佳公子便是五年前引起白芷與明月對立的許經(jīng)綸,心中不禁一動。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本想今日啟程回家去。不過方才一件舊事忽然上了心頭,倒想再在長安多呆兩日。”
陳曦樂道:“什么事情?我可能幫得上忙?”
謝蘭幽瞧了一眼王璇,斟酌道:“我方才忽然想起許經(jīng)綸之事。那件事雖說已經(jīng)解決,但我方才忽然想到,當日若非白芷攔下此事,又將我搬來,許經(jīng)綸之事恐怕……”
她到底照顧王璇的心情,只將后面的幾個字含糊過去,跟著說道:“只是一人之力本就有限,許經(jīng)綸能逃過一劫,不過是他運氣好,撞到了白芷手里。若是換了別人,可有這般幸運?所以我方才想,要設(shè)立一個類似于御史那般的監(jiān)察司,以防各級手握大權(quán)的靈女和首醫(yī)官們出錯而不自知,你們說呢?”
陳曦樂道:“此法可行,不僅能避免大家的錯誤,還可以看看大家是否能勝任自己的職位。若是再有像夏青青夏醫(yī)官那樣的人,也能及早被找出來,不至于日后徒生事端。”
王璇“哼”了一聲,一言不發(fā),沉吟片刻道:“這也沒什么不好的,只是小心像果子一樣,打內(nèi)部壞掉,那可糟糕。”
謝蘭幽笑道:“多謝你之提點,我會注意的。”王璇撇過頭去,似乎懶得理她。
數(shù)日之后,監(jiān)察司立于長安。彼時身兼監(jiān)察司司長、監(jiān)察司唯一成員,同時也是大唐唯一一位女狀師的王璇,還在為繼陳氏冤案之后,迎來了第一筆生意而歡欣不已。她尚不知道這個在波瀾壯闊的三界史上,留下一筆濃重墨彩的機構(gòu),在日后將會和她一起名留青史,為無數(shù)后輩敬仰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