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謝蘭幽果然聽說刑場之上,劊子手看到妲己貌美無雙,竟然下不去手,還是姜子牙親手斬殺妲己。妲己的頭顱被姜子牙砍下后,化作一只狐貍的頭。就在此時,刑場上飄過一陣黑霧,妲己的軀體在眾目睽睽之下化為了粉塵。緊接著一陣金光大作,黑霧倏忽而散,天上竟掉下一具無頭的狐尸,狐尸背后長著九條尾巴,正是妲己的元神。
謝蘭幽聽到這里,便知道無天只怕失敗了,只是不知道前來阻止無天的又是哪位大能。她不動聲色,繼續抄寫名單,剛剛寫完最后一人,紅玉忽然進來道:“先生,外面有個白衣男子要見你?!?/p>
謝蘭幽怔了一怔,忽然想到昨天深夜時分出現在朝歌上空出手相助的那條白龍,心念一動,起身跟著紅玉出去。但見營門外一人身著白衫,衣帶當風,遺世而獨立,飄飄然宛若仙人,正是昨夜在朝歌現身的白衣秀士。
謝蘭幽見了那他,一個念頭自心間涌向舌尖,在唇齒之間轉了幾轉,終究還是試探著問道:“是玉龍三太子嗎?”
那白衣男子抱拳道:“三妹妹,久見了?!?/p>
謝蘭幽到得他跟前,將他細細打量一番,但見他神采雋秀,風骨天成,與尋常水族大有不同,心中不由得暗嘆西海出了個人物,問他道:“三哥怎么來了這朝歌?”
這白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西海的玉龍三太子敖烈。敖烈自幼在西海中閉門謝客,足不出戶,不與他人交際;成年之后更是跑到西海龍王胞妹夫婿涇河龍王敖清處久居不歸。西海之中他與誰都不怎么親近,唯有敖寸心與他年齡相近,幼年時尚說得上幾番話,只是他二人也不甚熟悉,敖烈千里迢迢前來,想必另有要事。
敖烈俊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道:“我正在涇河姑父家小住,是大哥叫我過來看看你。”
謝蘭幽看他這副樣子,竟心領神會了一般道:“不會又是楊戩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敖烈皺了皺眉頭道:“楊戩給西海去了封信,說你行為十分異常,不似當初,懷疑有人附身,請西海幫他辨別一下枕邊人的身份?!彼麑ⅰ罢磉吶恕边@三個字說的又長又圓,顯然是動了火氣,又道:“父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叫大哥寄信到姑父家,叫我前來看看?!?/p>
謝蘭幽曾經在龍吉的指點下,惡補過四海之間種種人情世故。說起西海中的三位太子,簡直就是一筆糊涂賬:那西海大太子敖摩昂龍姿鳳章,堪稱一代豪杰,乃是四海之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二太子敖玉資質平平,也還罷了,左右天塌下來有他兄弟給頂著。壞就壞在這個三兒子身上。
原來西海龍王敖欽和龍后鶼鰈情深,膝下二子三女皆出于龍后腹中,惟有這個的小兒子,是一次酒后失德和個蛟女生下的。這樣尷尬的出身,若是敖烈資質平平也就罷了,大不了養著他就是,反正養一個弟弟也是養,兩個弟弟也是放??缮咸旆且屛骱_@筆賬再爛一些,大太子敖摩昂已經是天資過人,卓然于世,可無論文才武藝,統兵論策乃至相貌氣度,言談舉止敖烈統統壓了敖摩昂一頭。
這下原本就不討龍王喜歡的敖烈更是不得龍王歡心,西海之中氣氛也越發緊張,最后敖烈索性離開了西海,搬到了一向厚待自己的姑父涇河龍王敖清家中,西海龍王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敖烈好歹也是西海三太子,這么干撂在親戚家也是不妥,西海龍王就將一些不便出面處理,卻又不得不處理的事情交給他來做。
平日里處理這些事情也就罷了,今日這件敖烈心中著實惱火,心道楊戩這小子當年擅闖龍宮強行劫走我西海三公主,不告西海自行成親。這也就罷了,如今三載有余竟然跑來說我懷疑你妹妹是個假妹妹,但是我實在不了解你妹妹,你能不能過來看看你妹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v然敖烈也算是經過些世事,也委實沒見過如此奇葩的女婿,翻來覆去的想著隨信附贈的楊戩手書一份,心中只覺慪得慌。
謝蘭幽聞言知道楊戩不把事情查清楚是不肯罷休了,只是這事到底如何她自己也好奇得緊,于是道:“三哥不必介懷,你自查就是?!?/p>
敖烈見她這般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樣子,心中有些無言以對,只硬著頭皮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我初到此地,還沒有住處,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三妹妹,咳,給我找個地方休息?!?/p>
謝蘭幽道:“這有什么難的,三哥不棄嫌的話,住在我這便是。”這話若是擱以前傷兵營人滿為患的時候,謝蘭幽是萬萬不敢提的。但現下滯留在傷兵營的人已經不多,余下的也會陸陸續續的離營歸隊,謝蘭幽倒是很開得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