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幽見她這般情景,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嘆息不一。張了張嘴,卻是不知要說什么,只好勸她先去休息。紅玉駐步不動,癡癡的盯著竹君,謝蘭幽心中雖是感慨萬千,但見她面色憔悴,仍是將她半拖半拽的送回了營中內(nèi)帳。
到了第二日,謝蘭幽將眾人聚集起來,說明了竹君的死因。又叫小蓮前往朝歌為竹君買了棺木等物,在營中布置起靈堂來,準備祭奠。
姬發(fā)已經(jīng)知道營中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與季姜親自前來送了奠儀,并囑咐眾人處理好竹君的后事再忙旁的不急。
竹君自入營以來,帶人寬和,更因醫(yī)術(shù)精湛,救人無數(shù)結(jié)下不少善緣。他這一走,營中或是相熟,或是陌生的人來了不少,靈堂從白日一直到了夜間燈火通明時,人流都沒有斷過。
因竹君沒有家人,謝蘭幽和紅玉便充當他的家人,操持各項事宜。到了第三日,該來的都來過了,人才少了起來,謝蘭幽見紅玉頗有些熬不住,便強令她去休息,自己守在靈堂。入夜之后,燈火依舊,微風吹得火苗一閃一閃,謝蘭幽盯著火苗,忽然想到原來她與竹君一同巡夜時,竹君提著風燈,俊美的臉龐在燈下,隨著火苗一晃一晃的,一時明一時暗十分神秘。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無端端的想起這些,只是心中一陣陣說不出的難受酸楚,悶在xiong口難以自持。就在此時,燈花倏爾爆了一下,謝蘭幽心覺不對,起身查探,還未有動作,已覺得身后有人,當下向前一縱,誰知正好撞在來人身上,那人伸手抓住謝蘭幽的右臂,另一手托住謝蘭幽的后心,半挾著謝蘭幽往外飛快的掠去。
謝蘭幽正欲掙扎,就聽見那人在她耳邊低聲道:“莫要動!”謝蘭幽聽出來人的聲音正是無天,于是不再動彈,縮在他懷里,跟著他出了周營,上了云路,徑自向東去。
兩人在云頭上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無天才放開謝蘭幽道:“你跟我來。”
謝蘭幽見他面色嚴肅,知道有要事發(fā)生,當下也不多問,跟在他身后快步前行。兩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無天道:“小心?!崩迪略祁^,到了一條河畔。
謝蘭幽借著月光瞧那河,但見河水靜澈見底,內(nèi)中卻無游魚水藻;河面浩渺無垠,少說也有三千里,這么開闊的河面上,理應(yīng)有些波瀾,這條河卻如一面鏡子一般,光滑鑒人,一絲波紋也無;再仔細看河面上,竟然有騰騰的黑霧彌散,可謂鬼魅至極。
無天拉起她的手,便如方才那般挾著她從河岸上越過去,停在對岸。
岸那邊不知何故光照不進,每隔十步山壁之上點著火把,照亮腳下方寸之處,無天到了這邊就松開手,一步一步沿著有光的地方,向里行去。謝蘭幽不明其意,只好緊緊的跟著他。兩人一路走去,道上往來妖魔無數(shù),見到無天皆躬身行禮,口稱:“無天佛祖。”
無天或是不理會他們,或是點頭致意,帶著謝蘭幽一徑向內(nèi),轉(zhuǎn)過數(shù)處,在一處山洞口上停下腳步,問左右兩個守洞的妖精道:“怎么樣?”
左邊一個黑袍大漢雙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啟稟佛祖,他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很多,只是仍舊沒有知覺?!?/p>
無天“嗯”了一聲,向里走去,謝蘭幽頓了一頓,也跟著進去,那黑袍大漢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她,卻沒有阻攔。
謝蘭幽跟著無天進了山洞,還未走上兩步,便見到山洞中央擺著一座黑色的蓮臺,蓮臺上坐的不是別人,正是竹君!
謝蘭幽心中又驚又喜,當即抬腳,就要奔過去,卻被無天一把扯住衣袖道:“莫要過去!”謝蘭幽聽了這句話,停步仔細打量,發(fā)現(xiàn)黑色蓮臺四周按八卦的方位擺著八個約莫有成年男子手掌心那么大的黑色蓮花。那八個蓮花有的已經(jīng)盛放,有的半開半合,還有的含苞待放,各自形態(tài)不一,心中奇怪的很。再看竹君的身形,雖是山洞內(nèi)火把之下,不甚明亮,細瞧之下,卻能看到竹君的身子非是實體,隱隱約約有幾分透明,周身如水波流動,稍有幾分飄忽不定之色。
她心念一動,問道:“竹君的魂魄已被申公豹驅(qū)散了,這是怎么回事?”
無天不答反問道:“你可知這是哪里?”
謝蘭幽道:“這是你的大本營么?”見無天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道:“這是三界縫隙是不是?”
無天道:“不錯,此地名為黑暗之淵,是三界縫隙中異常兇險的一處,卻也是人聲鼎沸、英才濟濟的一處,你可知這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