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二爺站在門口,
看到李鶴楨狼狽地從里間退了出來。他要上前去扶,覷見姨娘沖他一個勁兒地擠眉弄眼,伸出去的手又怯怯縮了回去,
緊挪兩步,
躲到侯爺與張姨娘身后。
永安侯護住心愛的小兒子,他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血泊里的大太太和失魂丟魄、猶如喪家犬一樣的大兒子,心里暗暗權衡,
期望計算出最大的利益。
死去的發妻可以叫他擺脫岳家那些個如水蛭般趴在他身上吸血的破落窮親戚,而逆子霸道,上不敬父母,
下不仁手足,
縱有翾翔之志,
眼中沒有他這個父親,留著又有何用?不如趁早折了他的羽翼,
也免得日后創出大禍,
牽累宗族。
只需片刻,
永安侯便在心里做了決斷。
“來人,
把這……”逆子兩個字沒說出口,就見一小夭沖撞開管家進來,抱著侯爺的腿就跪:“老爺!大爺和平南侯府的親事可是圣人面前過了明路的!”
“路喜,你胡說什么!”管家追進來咬牙呵斥,
眼神兒一個勁兒的往侯爺臉上瞟,
他也拿不準該不該替大爺求這個情。
“老爺!”路喜腦袋磕的砰砰響,“世人都知咱們家是出了名的賢德孝悌,
老爺教子有方,
才有了大爺如今的體面,老爺怎能因著大太太癔癥自裁,
而責備大爺呢?”
賢德孝悌就如同勒在永安侯府的箍咒,束住了李鶴楨,也同樣束得住永安侯。
緊蹙的眉頭舒展,那雙渾濁昏聵的眼睛再看向自己這個不聽話的大兒子,永安侯面上不自覺浮出一絲喜色,他已經有了拿捏這逆子的法子。
“來人。”再開口,侯爺話里多了幾分鎮定,他一只手撐著小兒子,一只手做潸然悲狀:“大太太癔癥自戕,我這心里也實難開解,這院子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只問他們愿意給主子守孝的,便是我的孫兒孫女,日后人人都把她做少爺小姐來待。”
侯爺話音頓了頓,凜色許多:“倘若沒那個孝心,也不必勉強,自有他們的去處,免得叫楨哥兒觸景生情,瞧見了他們心里難受。”
“是。”管家心領神會,他在府里這么多年,自然明白做事留下證據道理,只是大爺此番能夠脫險,也多虧了路喜這小子的孝心,他眼神乜窺,免不了高看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