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鶴楨已經被他喜歡的貍奴勾住了魂兒,翻看完南平州送來的案卷謄抄,笑著丟在桌上:“瞧瞧,你家的倒是芝麻大點兒的小事兒了,且落不到之上,可恨他們竟有如此大的膽子,南平州境內凡有名有號的大商賈們,只要不與他們一伙,便打壓盤剝,其中更有一家姓謝的,吃絕戶也不過如此了?!?/p>
文姝接過手來翻看,眼睛卻不敢垂下,那上頭的字兒,只看一眼,她都怕忍不住眼淚,按下心緒,卻還要與他周旋,做出歡歡喜喜的模樣,在他面前討乖:“雖是你為著我才叫人去查的,可他既作惡多端,如今得了公道,老百姓也感念你的大恩不是,如此說來,你還得謝我呢?”
“我替你辦事,你反倒還要承情?還要在我這里論公道,那我問你,你這話里可有公道?”李鶴楨笑她,并不惱怒。
“李鶴楨,你得讓著我。”她又是一番歪理,卻將瓜州的事情丟在腦后,待他也唯有感激之心。
直到
南平州馬匪頭子最近得了批好貨,
十足新的紡錘大炮,卷著黃沙就轟開了南平州的城門,將府衙老爺吊死在了城門樓前。
同著百姓的面,
沙匪徐江南親手破開了州府糧庫的大門,百姓蜂擁而入,卻見糧庫空空,
卻有一摞借條獨其中。
有識字的百姓拿來翻看,上面借糧食記錄的皆是南平州大大小小的官員,其中更有幾筆熟十萬石的,落得乃是知府的名字。
“恁多糧食,他們幾張□□兒嘴吃得完?”唱念的小子是書院里的刺兒頭,本就不大高興念書,
要不是為著孔圣人書院里每月發的那一吊錢,
他早就投了沙匪,
去他娘的操蛋的官府。
“吃不完,準是給賣了!”
“娘偰皮的,
日他奶奶!老子沙窩窩里刨食兒都不夠,
這群崽種,
拿著老子交上來的糧食,
就他奶奶的糟踐,賣給誰?也只有關外那群異族的忘八羔子,
斷子絕孫的賴種!不叫人活了!”
百姓們義憤填膺,都打算著叫沙匪進來,
開城放糧,
也好救一救自家個兒的妻兒老小,
眼下沙匪來了,糧食呢?糧食去哪兒了?
“徐江·徐達·徐江南!老子信了你,
老子一家老小,你得負責!”有人哭著喊徐江南大名,無力地坐在地上嚎哭。
“管得!哪個說老子不管!”徐江南一桿大刀批開那裝借條的箱子,“官家沒有,那就去搜私家!”
沙匪開路,百姓們果然在知府衙門搜出了銀錢糧食,民憤一時沖破了云霄,“忠君、忠君,奶奶個攥兒的,咱們打關內出來,給那皇帝老兒守邊,他又待咱們的?一年三災,我老子娘餓死了,孩子也賣了?!?/p>
“才前我婆娘也沒了,咱們忠君,君可愛民?大當家的,我不要銀子,這石頭玩意兒,沒用,沒用了,我跟著您當匪,殺進關內,殺進皇帝老兒的十六橋,我想問問他,當官的心里沒有咱們,那他這當皇帝的,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