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她竟察覺的慢了,被她利用。
“肅靜。案子脈絡已清。譚家人等即刻歸”湯記平只以為事情終于告一段落,整裝起身,驚堂木重重一拍。
卻是這一下,反倒讓方寧的精神猛地一繃緊。
天光初亮,一抹光暈升起,似在抗衡這無盡夜色,雀鳥從正大光明的匾額上空飛走,一路直上,最終還是消弭在了黑幕里。
她抬頭看著,被這一幕擊中,瞬間腦清目明,阻止道:“且慢。我明白那火鳳因何出現,又因何消失了。假裝火鳳sharen者,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將原本都要離去的百姓悉數召回,而譚家人神色各異,恍若驚醒,等著方寧開口。
方寧拿出先前路遇火鳳時,撿到的羽毛與譚家發現的油漆,沉色道:“若真按如煙所言,是木頭扇骨做成的風箏,只有尾羽涂了燃料,怎么能扛得住如此熊熊大火?扇骨早早折了。只有一種可能,這火鳳應真是一只驚天巨鳥,周身涂滿了不怕火的染料,在兇手sharen時,替她做為掩護,做出浴火重生的模樣。”
“不對。若是那么大的鳥,萬春城里肯定有人見過,案發時也會被人發現,但我們從未在見過。”一旁看熱鬧的百姓開口。
方寧心如明鏡,指向天空那若隱若現的黑鳥,悠悠道:“各位請看。這只鳥通體黑羽,若是在低空盤旋,有著光束打下,自然也就現身了。但往高空飛,便會溶于無邊無際的黑夜里。那只火鳳,另有幫手,它是被數十只如那鳥一般的黑羽鳥雀護擁著離開的。”
“原是如此。那我們這些年竟被火鳳誆騙了?”
“不該啊,這姑娘說的有理,但誰有這樣的能耐,能讓那么多鳥聽自己的話呢?”
“這倒是。就算火鳳不是神仙,它殺的也是惡人,不該判他的罪。”
百姓你一言我一語,頃刻間就將火鳳的罪孽洗清,揚聲請求縣令,早早閉案。
“荒謬。”方寧接過湯記平的驚堂木,狠狠拍響,敲醒百姓對那火鳳的追崇拜,激昂道:“我不愿與各位說惡人自有官府處置的大話,也知民生如此,難免大家相信惡人自有惡人磨的道理。火鳳一事,確實解氣,但各位可有想過,打罵妻子的段世澤死了,段世澤的父母如何了?他們被流言逼得不敢出門,最終餓死在家里了。秦寶旭死了,秦寶旭的妻子如何了?她入了空門,只因世道說她留不住丈夫的心,不如出家當尼姑。譚智威死了,譚大小姐現下各位也瞧見了。親眼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葬身火海,精神大潰。各位,火鳳不是神靈,更不是判官,它不會將公道清白還給受害者,只會為受害者添上更多一層枷鎖。這就是各位所求的大道公平嗎?”
百姓被方寧說得啞口無言無言,一時間只好低頭作罷。
方寧本想再細細查探,究竟涉案如此多人中,誰有操縱群鳥的本事。
未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傅云舟突然發話,“方娘子所言極是。我認罪伏法。”
方寧錯愕地看向傅云舟,她起初也懷疑過傅云舟,但此人除開譚智威外,對其他死者動機都不大。
傅云舟朝著縣老爺位上的“明光”二字重重的一拜,起身時,額頭印出血跡,神色光明又虔誠,“我與如煙是合謀,如煙想殺天下負心漢,但我的目的只有譚智威。方娘子知道的,我為尋自己心上人而來。早在多年前,我就結實了如煙姑娘,通過她知曉了五年前,我的未婚妻子被譚智威抓住,繼而淪為他作惡斂財的工具。此番來到譚家,作為琴師,根本目的就是殺了譚智威,至于火鳳,是我家族秘術。”
說罷,他將手指做出一個彎曲的造型,送到口角,細細一吹,果然見天際盤旋的幾只鳥兒都悉數落在他的肩頭。
方寧瞠目,對傅云舟的話半信半疑,若真如他所言,為何還要與譚雪拖延這么多日?
此話她還沒問出口,只見一旁對譚雪率先憋不住,披頭散發地向傅云舟奔來,連扇了他五個巴掌,見傅云舟神色未改,幾近瘋魔,跪地求道:“云舟,都是假的,你愛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