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生微微一笑,直起身來,十分優雅,如同一個中世紀的女王,說出來的話,卻讓李薔薇感到十分危險:“我看見了。”
李薔薇看著她,又問:“那他出來之后找車到醫院,你也看見了?”
年輕女生有些不耐煩,點了點頭:“對。”
她垂著眼睛,冷冷看著李薔薇,如同狗熊在看自己的獵物,補充說:“連你們在醫院里拉著手說的那些話,我也聽見了。
當時我就在附近,距離你們不遠,那個時候你們身邊的人很多,誰也沒有注意到我。
你昏迷過去之后,我也在你附近,只不過,我是跟著心上人離開醫院之后,眼看著他回了家,才重新到這里的。”
年輕女生說到這里表情一變,整個人溫柔似水起來,喃喃道:“畢竟一個人回家是很危險的,我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他那么可憐,那么孤獨,獨自走夜路回家,那么危險呢?”
李薔薇的表情有一瞬的失控,但很快恢復正常。
他挪開目光,心想:最危險的是你吧?
年輕女生自顧自笑了笑,看向了李薔薇,隔著被子摁住他的傷口說:“你問的夠多的問題了,再不說點我想聽的,你會知道后果的。”
李薔薇打了個哆嗦,已經感受到被子底下,被繃帶纏起來的傷口和繃帶里的藥物黏黏糊糊,貼在一起,仿佛相互生根發芽,受到壓迫的痛感。
甚至可以感受到,剛凝固沒多久的血痂被這么一壓,隱約翹了起來,新鮮的血液從傷口里逐漸蔓延,還因為輸液而微微發涼,有一股濃郁的藥味。
他伸直了脖子,吸了一口氣,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
只保留了一件,那就是東方朔蘭對他講的那一個,導致他進醫院的詞。
年輕女生聽著聽著,眉頭逐漸皺了起來,臉色逐漸黑了下去,拳頭逐漸握了起來,腮幫子微微一鼓,咬住了牙根,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惡狠狠的,仿佛即將要往罪魁禍首脖子上咬一口,撕破頸動脈的笑容。
李薔薇把能說的都說了,聲音越發沙啞,說完之后,就眨了眨眼睛,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看著年輕女生。
年輕女生花了好一陣子,才從憤怒的情緒中回轉過來,笑容中流露出一絲瘋狂,漆黑的瞳孔緊盯著李薔薇。
那種眼神復雜又不復雜,仿佛一個漫步在城堡中的女主人,忽然發現墻上的畫,年輕貌美,甚至是多年以前,丈夫苦苦尋覓的心上人,恨不得一氣之下,把墻上的畫拽下來,丟在地上狠狠踩爛,再把爛東西掃進火爐一把燒了,最后把整面墻拆出一個窟窿,才勉強算是可以罷休。
李薔薇對自己能理解這個眼神感到詫異和惡寒,同時隨時準備逃跑,或者按響墻上不遠處的呼叫鈴,讓醫生護士過來救命。
他的目光平靜而警惕,和年輕女生對視著,就像是在野外遇到一大群兇猛的獵狗,絕不能挪開目光示弱,哪怕現在狀態確實不佳。
年輕女生看了李薔薇好一會兒,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怒氣,拳頭越來越緊,幾乎要揮出來,但最后還是松開了,只有手掌心內鮮艷的紅痕證明,剛才她確實非常生氣,差一點就沒控制住。
“你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你在隱瞞什么?”年輕女生瞇著眼睛,看著李薔薇問。
“那不是你能知道的。”李薔薇實話實說。
年輕女生冷笑了一聲,并不相信:“胡說八道!天底下沒有我不能知道的!就算有,也不會是我喜歡的人的事情!更何況,如果你們坦坦蕩蕩,又有什么不可說?”
年輕女生壓低了身體,靠近李薔薇,掃視著他,語速緩慢問:“你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怕我知道,所以不敢告訴我呢?”
這種很緩慢的語速,造成了一種壓迫感。
同時,因為年輕女生距離李薔薇太近,李薔薇不由得皺著眉頭,偏了偏頭,仿佛試圖拉開距離,但沒什么用處。
這種短時間內被拉近的距離,在空間內,對李薔薇造成了另外一種壓迫感,仿佛他只要不說實話,就會立刻被掐住脖子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