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霍霆全部的謀算。
要公道是一,為我和霍玹謀一線生機是二。
霍霆抬手在我耳垂邊上一撫,摘了一只墜子捏進手心:「留個信物,若我神魂俱滅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就拿著另一枚墜子來招我的魂魄,我就會跟你走。漂泊久了,做鬼后想有個心安歸處。」
我的淚落得洶涌,身體也因為撕心裂肺的痛而戰栗不止,連霍霆的面容都瞧不清楚。
這時卻聽得上方冰冷的聲音響起:「朕答應你。」
從那后,我就再沒見過霍霆。
他的死訊是在三日后傳來的。
當日我被他推出大殿,有衛軍幫著把我拖走,任我如何掙扎哭喊都沒用。
他訓練出來的人同他一樣冰冷,被我吵得煩了,索性一掌把我劈暈過去。
等我迷迷糊糊醒過來時正躺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上,趕車的人是霍玹,任憑我如何撕咬,他都不肯停下。
我在車里哭鬧個沒完。
霍玹從未見過我如此潑辣如此抓狂如此地歇斯底里,夜里把車停在森林深處,剛一張口,兩行淚就從他臉上滑落下來。
「木蘭,你別這樣,我好害怕。」
我揪住霍玹的衣領,一股天崩地裂的疼痛從xiong間升起。我的心口像裂出一道鴻溝,裝滿了無奈、無助、心碎、絕望、遺憾和恨不能與之同生共死的苦楚。
我先是哭,后是笑,再然后是哀號。
到后來我再流不出眼淚,喊啞了喉嚨,丟了魂,失了意志。
一直到霍玹把夏姑姑找來。
那時我已身處茂縣,霍玹費盡心力在金翠山中尋了一處湖心小筑讓我棲身。
圣旨言丞相霍霆執掌大權,本應表率朝臣,以身作則,垂范后世,卻居高自傲,有悖天常,不知覆露之恩,驕縱猖狂,殘傷同僚無辜,依律當嚴懲不貸,然念及其往日之功,準法處斬其一人,抄沒家產充歸國庫,以儆效尤。
未提霍家其余百口如何處置,是以逃的逃,散的散,我與霍玹更是不敢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