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歷代昌盛,到父親這代突然自剪枝葉,她都不知父親要怎么說服族里元老。
蘇明妝心中難受,又必須繼續道,“還有一事,但那件事牽扯到機密,連帶許多條人命,所以女兒無法告訴父親消息來源。”
蘇學士心頭一緊,“你說。”
蘇明妝面色緊張,壓低了聲音,“有可靠消息說,武王在我們蘇家,放了一個人、埋了一個釘子,還說一旦皇上知曉此事,不用武王出手,皇上就會鏟除我們。”
蘇學士吃驚,“什么?真的?”
“那泄露消息之人,肯定自己說的是真話,但武王是否隱瞞欺騙他,就不得而知了。”
蘇學士表情大駭,臉色鐵青,“說這話人的身份,真的……不能告訴為父?”
蘇明妝愧疚地搖頭,“抱歉,暫時還不能說。但父親您放心,只要我與裴將軍的感情不出問題,我們這‘聯姻’有效,武王就不會引爆這隱患。畢竟即便現在引爆,皇上也會庇護我們,武王只能浪費一枚棋子。”
蘇學士依舊無法放心,“為父會派人調查!”
蘇明妝點了點頭。
“還有其他事嗎?”蘇學士問,連他自己都未發現,他對女兒竟不自覺、開始依賴起來,但幾個月前,他還是最不屑女子觸碰政事。
蘇明妝心中矛盾掙扎,猶豫片刻道,“有,如果不出意外,過一陣子裴今酌會入朝為官,還是皇上御賜的文官、官位不低,到時候定會掀起一番風波。
不僅武王一派會從中阻撓,搞不好中立官員也會紛紛抗議,如果可以,女兒希望……希望父親能幫裴今酌美言兩句,不用多,兩句就行。”
蘇學士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回答道,“你是擔心裴今酌無法順利入仕,想借我們蘇家的影響力;還是,希望為父明確投靠皇上。”
蘇明妝急忙解釋,“父親息怒,女兒雖嫁入國公府,但首先是蘇家人,然后才是裴家媳婦!女兒怎么會讓父親違背原則?只是希望父親說一兩句,不用多說,以親家身份輕描淡寫,態度曖昧就行。當然……即便不說,也不會怎樣,全憑父親意愿。”
蘇學士沉默,略顯老態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許久,才慢慢平靜,“……你說得對,應該說上幾句。蘇家祖訓經驗歸經驗,但如今事態特殊,無法再盲從經驗。”
說著,深深看女兒一眼,“明妝,為父……對不住你。”
蘇明妝不解,“父親為何這么說?無論您做什么,女兒都不怨您。”
蘇學士低頭苦笑,“子不教父子過,如果當初為父不嬌慣你,你也不會與玉萱公主胡作非為,更不會落入這些圈套,是父親的罪過。”
蘇明妝也是心頭一酸,“您別這么說,女兒喜歡您的嬌慣!我們要向前看,要在這亂世中,把蘇家保全下來!”
蘇學士紅著眼圈,欣慰地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從前他禁止家中女子討論后宅以外的事,會不會太過狹隘了?蘇家不僅是蘇家男子的家,也是蘇家女兒的家,哪怕她們出嫁,也惦記著娘家,榮辱與共。
“為父聽你的,到時候會把握尺度,為裴二公子美言,”蘇學士聲音一頓,“提到這個,為父這里也有一個提議,本來想召集蘇家一些主事人來商量,既然今天見了你,就提前說給你聽聽。”
感受到父親的信任,蘇明妝心里有種莫名成就感,“父親請講。”
“從前蘇家的路子是:發展壯大、根深蒂固、不被瓜分。但現在卻成了木秀于林,所以為父想散一些家財,你覺得,要捐給國庫,還是私贈送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