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想起,夢中她最后的時光,得了絕癥,也是蜷縮在冰冷簡陋的床上,裹著臟兮兮的破被,這般麻木地看向遠方。
眼前一陣眩暈,她急忙抓住身旁男子結實的手臂,才勉強穩住身子。
裴今宴嚇了一跳,下意識要去扶,但看了一眼女子,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堂弟,到底還是沒扶。
“來人,把夫人扶過去。”
“是?!?/p>
之前守著的兩名丫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將蘇明妝扶了過去。
裴今宴默默看著女子被扶走,心中再次涌出一些沖動——如果他也腿瘸,她會這么傷心欲絕嗎?如果他死了,她會為他落淚嗎?
蘇明妝坐下后,抬眼正好與他四目相對,輕聲道,“別擔心,我只是晚上沒吃東西,所以頭暈?!?/p>
裴今宴低落的心情,因為她一句解釋,稍微緩解了一些。
安撫地笑了一下,之后快速收回笑容,轉身走到床前。
兩名丫鬟窺視到這一幕,心里想——看來國公爺和夫人的感情越來越好了,真是好事??!可惜,堂少爺卻遇此不幸。
裴今宴看著憔悴絕望的堂弟,回憶兩人兒時在知春園跳假山,也是難受得鼻腔發酸,“今酌,我問過太醫,太醫說只要堅持推拿針灸,保持筋肉彈性,不一定哪天便能恢復經脈。你別放棄希望,我們慢慢來?!?/p>
床上的裴今酌,眼神依舊黯淡,一動不動猶如雕像,并未回應他。
裴今宴欲言又止,無數安慰的話在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將心比心地想——如果他是堂弟,此時也一個字聽不進去的。
他一片好心來安慰,如果還需要堂弟忍著絕望回應他、反過來安撫他的情緒,豈不是造成堂弟負擔?
又思索了一會,裴今宴低聲道,“你不用擔心嬸母,嬸母由我和母親來照顧,嬸母少了一根頭發,都是我的責任。你好生休息,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便是記得我的話:太醫說,你的腿能康復,只要不放棄希望?!?/p>
一旁的蘇明妝暗驚——他以為裴今宴會繼續安慰,甚至搬出裴二夫人,讓裴今酌看在母親的份上,也要堅強活下去。
但他沒有,相反,卻攬下照顧嬸母的責任,減少裴今酌的負擔。
他……
并不如他表面那般冰冷刻板。
是啊,如今再回想兩人點點滴滴,發現他非但不刻板,相反心思細膩體貼,還很聰明,每次在她需要幫助時,都行之有效地幫她。
例如之前她想學武功,他提出了每天晚上在英武院練武。
還有錦王之事,他沒追問兩人關系,反倒是問,是否需要他出面幫她解決。
難怪京城權貴夫人們把他定為
靜靜等這一巴掌
裴今宴拍了一會,但女子嚎啕未止,他更是手忙腳亂,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緊緊擁抱住女子。
當意識到自己做什么,裴今宴額頭隱隱涌出一些冷汗——好像……闖禍了。
怎么辦?
或者……不動聲色地放開?
慢慢的,讓她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