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對她來說,就好像是傳道授業解惑的先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即便不因為她和裴今宴的關系,也配稱呼一聲母親。
蘇明妝紅著臉,低著頭,小聲道,“應該稱為母親。”
雖有些羞澀,卻也沒太為難,畢竟之前也稱呼過一次。
蘇夫人滿意道,“這才對嘛,以后不許叫別的!”
蘇明妝乖巧點頭,“是。”
嚴氏也沒想到,兩人就這么改了口,驚慌、喜悅、擔憂……種種情緒糾纏,但總的來說,還是喜悅居多。
一樁大事結束,蘇夫人便張羅道,“好了好了,事情就這么定了:這廚子,我給嚴妹妹送去,明妝你也別自己開火了,你那幾個丫鬟有什么手藝,我也能猜到。
還有,每天晚上你和今宴都到知春院陪你母親用膳,人家操持家務,養你們兩個小的,你們兩個小的也得盡孝心!聽見了嗎?”
蘇明妝忐忑地看向裴今宴——難道她們的意思是,把我們騙過去,下了春藥,然后……直接扣在知春院?
卻不知是女子的美眸太過靈動,還是兩人心有靈犀,他竟將她的心思全部看懂了,之后面色猛然一紅,急忙轉過頭去。
“……”蘇明妝——不是,和他說正事呢,他怎么又不看她了?
隨后,
蘇明妝抗爭過,無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到底還是說不過母親。
也是今天,她才明白過來——裴老夫人固然優秀,但她的母親也優秀,甚至于,從某一方面來說,她母親比裴老夫人還要優秀!
裴家人少、關系簡單,而且老夫人唯一的妯娌,還是知己好友。
但她母親,從前要處理與公婆的關系,與妯娌的關系、妾室的關系,現在要處理與兒媳的關系,還要指導兒媳把這么大的府邸管理好、把百年蘇家傳承下去。
也許,正是因為母親太難、有太多無奈,所以才力排眾議地溺愛她吧。
她身上承載了母親的夢想,好像她無憂無慮地活著,就等于母親也無憂無慮地活著一般。
想到這,又想起夢中自己跑來參加母親喪事時凄慘的情景,一股疼痛涌上心頭,直沖鼻腔。
她急忙端起茶碗猛喝幾口,不僅咽下茶汁,更咽下哭意。
裴今宴意識到女子情緒不對,投去關切和詢問目光,蘇明妝回給他眼神——沒事,別擔心。
裴今宴——怎么可能不擔心?
午膳后,
為了“大計”,蘇夫人都沒留裴老夫人,借口讓老夫人早點回去休息,把人打發了——早點回去,那讓派去的廚子早點適應環境,晚上才能開火燒菜!
廚子晚上開火燒菜,嚴氏才能把兩人請到知春院一起用晚膳,才能“增進煙火氣”,撮合感情。
于是,眾人來時,是三輛馬車,回去時是四輛:
原本裝國公府禮物的馬車,清空后,重新被塞滿,變成學士府的回禮。
只比禮物多,不比禮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