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思來想去,找來譚叔,跟他交代了一下這兩日需要注意的事情,譚叔疑惑問:“少東家要出門去?”
她爹和哥哥還沒回來,若非是出了這檔子事,按理說戚雪確實不該這個節骨眼上出去,家里頭沒個能拿主意的人。
戚雪解釋道:“有些急事須得馬上處理,就是去趟隔壁山頭的金龍寺,這兩日辛苦你多盯著些,我借林哥兒家的馬快去快回,順利的話兩日足矣。”
譚叔以為是什么跑腿的差事,又接著道:“這山路聽說顛得很,蘭塔也會騎馬,若不是什么要緊事,我讓他幫著跑一趟?”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戚雪覺得這事本就不光彩,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說現在明府家那媳婦生狐貍的事情在鎮子里傳開了,保不齊后面還會有什么幺蛾子,萬一給聯系起來,白惹一身騷。
而且求佛這種事不親自去,托人轉述說不明白,心也不誠。
“不了。”戚雪搖頭,“這事非得我自己,就這么定了。”
他們鎮上自己養馬的門戶不多,戚雪到隔壁驛站的林哥兒家借了馬,又再上街買了些干糧水囊,為了能在天黑前趕到金龍寺,匆匆便上路了。
金龍寺在隔壁山頭上,那寺廟的方丈住持是位遠近聞名的得道高人,想求他指點迷津的香客數不勝數,是以金龍寺的香火也是長盛不衰。
這一路遙遠,即便是馬不停蹄,戚雪趕到金龍寺門外的時候也已經是過了酉時,山外天邊的云霞紅成了一片烏沉沉的顏色。
月亮初露云層,其他香客都已經早早下了山,只剩一個小沙彌將偏門外的落葉掃盡,將要關門落鎖。
戚雪忙不迭沖上前去:“小師傅留步!等等!”
那小沙彌抬頭看了眼,只見山道上一女子風塵仆仆而來,他倚著掃帚雙手合十淺聲道:“女施主,今日時辰已晚,已經閉寺了,若要進香,請明日再來罷。”
已經要入夜了,戚雪本就徹夜未眠,又奔波一整日的山路,早就困倦不堪,將那高大的佛寺當成了唯一的庇護傘,懇切請求道:“小師傅,著實是事出有因,就請通融一次吧,我被邪祟纏身,當真已經別無他法了,這才千里迢迢至此……”
那沙彌聞言仔細端量著戚雪的臉色,似是并未覺得她的精氣神有什么不妥之處,他面露難色,卻又架不住她這般可憐央求,只好勉強道:“跟我來吧。”
夜晚的佛寺非常安靜,不遠處隱約還能聽見僧人們晚課的誦經聲,密密麻麻的低吟著,路過的佛堂里金剛怒目嗔視,戚雪卻覺得非常安心踏實。
小沙彌一路將她帶進了戒律堂,雖然戚雪的本意是想求見方丈,但從他口中得知方丈在做晚課不得打擾,可以先讓他的師父幫著看看是否能夠化解。
確實是天色已晚,這小師傅將她帶進來留宿已然是通融,戚雪也不好叫人太為難,道謝應允。
沒多久,戚雪就見到了這位小沙彌的師父,是一位看起來孔武有力的武僧,長得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不說話光是被盯上一眼都能心里犯怵。
“師父,這位女施主被夢魘纏身,特意從隔壁山頭聞香鎮快馬趕來尋求破解之法。”小沙彌恭敬俯身道明原委,戚雪趕緊雙手合十跟著一并彎下去。
那武僧眉眼粗獷,嗓門也大,一開口聲若洪鐘:“什么邪祟進了我金龍寺的大門,都要退避三舍。”
今晚云層厚重月光不明,屋里的燭火也不大能照亮視線,這個時辰寺內本就不該有女人了。
那武僧手中一直端著佛禮,始終不拿正眼看戚雪,平視前方沉聲道:“今日天色已晚,多有不便,女施主可在西院禪房借宿一宿,待到明日天亮,再行前往金殿進香拜佛。”
戚雪張口欲言又止,但眼下似乎也已經再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同意。
金龍寺的香火旺盛,西院里單獨留出了幾間禪房給外客,小沙彌將她帶了過去,一邊解釋道:“還好這個時候香客不多,西院是空的,若是一些大節前后,山下的夫人老爺都來禮佛,女施主恐怕就沒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