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再次撒滿鑄劍城的天空,夜晚到來之后,她縮在床角里根本不敢入睡。
阿巳還在窗邊抱臂往外看著,他來回走了兩三扇窗,戚雪知道他是在觀察入夜后的情形,想找出問題所在。
他看了一會后關上窗,戚雪目光跟隨著他慢慢走過來,在床上一聲不吭,活脫就像一個受過驚嚇的小孩子。
阿巳見她這般模樣,勾了勾唇角,膝行上前來,盤坐在了她正面前。
他個子大腿也長,這般懟在面前,將戚雪整個人都能擋死。
“我今晚不睡覺,就守著你。”阿巳挺著xiong膛,伸手在戚雪頭頂上揉了兩下,“我倒要看看什么東西有本事在我眼皮子底下鬧事。”
他的手又大又熱乎,此刻落在頭上滿是安慰,戚雪心中自是感激的,抿了抿唇:“欠你的怕是要還不完了。”
阿巳哈哈一笑:“下一句是不是要接以身相許了。”
戚雪苦笑著道:“那也得有命活下去才行。”
真是命途多舛的一歲,前頭的妖印都還沒著落,現在又身陷這么個鬼地方,“我這些大難若能得不死,后頭肯定是洪福齊天吧。”
阿巳點頭笑著:“我也這么覺得。”
夜色逐漸深沉下來。
前半夜相安無事,到了后半夜,戚雪已然沒了最開始的姿勢,疲憊歪靠著墻壁,正發著呆,忽地耳邊掠過一絲異響。
她風聲鶴唳般彈坐起來,動作太大,惹得阿巳脖子往后仰了仰,瞇眼看她:“又來了?”
“是。”戚雪點頭,緊張咽著喉嚨,眼睛轉了轉,卻發現今日的哀嚎沒有昨日那般劇烈了,“她……她好像在哭,是個女人,好像很難受。”
這種聲音仍然讓她毛骨悚然好似身臨其境,戚雪縮成了一團,神情恐懼,面前的阿巳便將她撈起來,忽然往前貼近了些。
他幾乎是完全覆蓋在了她身上,腦袋探過來,與戚雪的耳朵貼在了一起。
臉側滿是阿巳溫熱的皮膚體溫,他仔細聽著,戚雪不知他這種耳貼耳的做法能不能聽見什么,縮在那也不敢動彈。
“還有聲音嗎?”阿巳問。
“有的,她叫得好慘。”戚雪開始發抖,不太堅定的意志力開始被動搖,仿佛能感同身受那種痛苦,她再次開始掙扎,立刻就被阿巳按住:“噓。”
他的手按著戚雪的另一只耳,其他的感官便都被放大,他問:“她有沒有說些什么?有沒有想讓你傳達的東西?好好聽,別管她的情緒,讓她叫,跟你沒關系,你只管聽內容。”
戚雪的注意力斷斷續續,在阿巳的聲音和那女人的嚎叫中來回牽扯,“她、她……她沒,”
“沒說話?”阿巳蹙眉,“那就讓她滾。”
戚雪茫然看著他,阿巳接著引導:“你的耐心是有限的,有事說事,沒工夫聽她鬼叫。擾人清夢,你該生氣。”
那股纏在她精神上的感同身受,就這么被生生撕扯開了,她不再共情她的痛苦,變成了一個聽見哀嚎的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