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有些難受,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我夢到你跟和尚在說話,說他做的這些事情,其實都是你授意的,他在向你匯報。”
阿巳眉眼間的神情明顯有所變化,他狀若思索:“向我匯報?具體說了些什么呢,可有聽清?”
他這副模樣,顯然是仍不打算說實話的。
戚雪心底涌上來深深的失望,還是掙扎著想要最后再給他一次機會:“你就沒什么準備對我坦白的事情嗎,不管之前發生過什么,只要你現在告訴我,我都能翻篇。”
阿巳盯著她的臉,大約是被這副凝重的神情給嚇著了,伸手想來抱她:“傻阿雪,你到底夢到什么了?別這樣看著我,你的眼神讓我害怕。”
戚雪能感覺自己重重咬合的齒關,僵硬到顫抖。
事到如今,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大笑話。
戚雪將他從身前拉開些距離,不想再去看他的眼睛,垂眸低聲慢慢道:“之前我曾經有過疑惑,也問過那和尚,為什么明明他的目的是阻止我與你在一起,但口口聲聲總在向我強調著我其實很愛你。”
“我問他,他答不上來。”一些原本她想要逃避的念頭,已經壯大到無法再被忽視。
戚雪自嘲笑笑:“如今看來,也確實,若是沒有這個和尚的出現,沒攪起來這么多事情,光靠你把我關在千年夢里,我只怕沒這么快愛上你。他做的事,看似攪局,實則樁樁件件,最終結果都有利于你。
我們在何府里這么長時間都沒事,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忽然被他發現了你的存在,是因為我久久給不出最后的精元是嗎,他想推我一把。所以他真的,是你的宿敵嗎?”
“阿雪,”阿巳擰起眉,“你寧愿信夢,也不信我?”
“是夢嗎?”戚雪抬頭重新和他對上視線。
“不是嗎?”他歪著腦袋反問。
這張虛偽的臉讓戚雪心火直燒,攫住他的目光詰問:“那你告訴我,這也是夢?”
戚雪抬起的手腕輕微顫抖,上面纏繞的光鎖自從障眼法破之后,便一直時時刻刻存在著。
阿巳的表情陡然變得難看起來,“你……”
“是我蠢,信你會改,覺得你和第一世時候已經不一樣了。”這些話她從未打過腹稿,卻是這般流利,戚雪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失控太難堪,深吸一口氣壓制住聲調:“難為你一直演戲,演得我聲淚俱下,你知道你詐死那幾天,我哭得有多痛苦嗎。”
“阿雪,”阿巳有些緊張,嘗試想安撫她的情緒,卻被戚雪直接打斷:“你當然知道,你甚至一直偷偷欣賞著,看我為你痛哭流涕,到了合適的時機,趁我對你愧疚思念最濃的時候,再忽然出現——”
她渾身發麻,越往下說越是激動,最后咬住自己的指節,強迫自己再找到理智,冷聲道:“好計謀,好手段。我不過是一介草民,配不上,也值不起你這般籌謀劃策。”
“不是你想的這樣,阿雪。”阿巳皺起眉,但戚雪已經完全不想再聽任何解釋了。
她的手攔在他面前,疲倦道:“我們,就此別過吧。”
戚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這幾個字來的,只見阿巳立即攥住她的手腕:“我不答應,怎么叫就此別過?是,我是騙了你,那把劍還在你身上我就不敢解開鎖,離開了千年夢你真的會死,最后的結局便和現在一樣,甚至更差,用我的妖元都不見得能換你性命!”
“所以我只有這一個辦法。”阿巳緊緊盯著戚雪的眼睛,xiong膛罕見的起伏著,“我變了,但也沒變,阿雪。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讓你愛上我,一千年了,那么多世我試過無數種辦法,不這么做,你怎么可能愛上我。”
阿巳的眼睛圓睜著,到了這個時候,仍然顯得理直氣壯。
戚雪讀不懂也不想再去弄懂他眼里那濃烈又復雜的情緒,只覺頭疼欲裂。縱使他有千般理由,在戚雪心里,未來要嫁的夫郎,相互尊重、相互信任,這些都是排在首要位置上的。
戚雪一言不發,試了好幾次,最后才用力將自己被他攥住的手給抽了回來,渾渾噩噩剛起身,就被狠狠抱住腰腹,力道之大,好像連骨骼都在發疼。
阿巳緊緊將她抱著,“你去哪,我不會放你走的。”
“我還能走哪去。”戚雪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光鎖,疲憊地揚手亮給他看,“松開,我想去透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