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咬牙切齒,惱火又不甘,卻別無他法,只能趕緊亡羊補牢:“將阿巳藏好,千萬不能叫雪帝找到,她眼下已化身天道,阿巳是唯一仍與她宿命糾葛相連之人,難保她會做些什么喪心病狂之事。”
雪帝回到荒境的帝宮之中后,很快就找到了元神出竅的白澤。
他雙眸緊閉著,顯然也被蛻中世界所牽累,一時間無法抽離。
雪帝伸手在他額前打了個響指,白澤滿頭大汗,瞬間被驚醒。
他重重喘著氣,過了好一會視線才重新聚焦,看見雪帝的那一瞬間便本能彈起跪地:“恭賀帝君出關!”
她勾著唇角:“起來吧。”
當年雪帝算到命中劫數將至,恰逢那上古靈脈的巳蛇出關,竟是為她的命格帶來了變數。
于是當上天界設計將她引至無妄海妄圖以蛻縛其神識之時,沸雪大帝半推半就,以身入甕。
那位巳蛇神君確實天資過人,但到底年幼了些,若非她放水故意為之,即便那張蛇蛻再如何稀罕,他也難以得手。
但到底是上古靈脈蛻下來的寶物,雪帝也不敢過于托大,留了一縷元神附在白澤身上,以備不時之需,讓他能有順藤摸瓜入夢尋她的機會。
也幸好是留了這么一手。
那蛇蛻構建的世界,比她料想的還要難纏,竟是能完全蒙蔽她的神識不說,最重要的是沒想到巳蛇的蛻,每一張都能覆蓋疊加,掙脫一世還有一世,生生世世耗盡了他所有的蛻,方才能真正脫困。
“卑職可算是等到這一日了。”白澤幾乎就要喜極而泣,“天知道那巳蛇多狡猾多工于心計啊,卑職眼看著您一世比一世容易愛上他,那個揪心啊,尤其是最后一世!還好那是他最后一張蛻,要是還有再來一次,恐怕您真就給一輩子關在里面了……”
白澤意識到自己的忘形,越說聲音越小,最后一揖手:“卑職失言,請帝君責罰。”
雪帝瞇著眼,情緒尚佳不與他計較,懶散揮手,“退下吧,本座乏了,先睡上一覺。”
“是!”
雪帝回到帝榻之上,原本準備先睡上個月余半載,消化休整被更改的命格,卻不料才十日功夫,便被擾了清夢。
阿巳恢復了原本神君的模樣,一襲黑底上繡赤色祥云紋長袍,額角的火焰紋猙獰,以神識入夢,站在帝宮外的黑色長階上。
分明是更為豐神俊朗的模樣,但他眉眼間卻顯得很沒精神。
他目光復雜,盯了雪帝許久,才嘗試著叫她:“阿雪。”
雪帝眉眼一跳,被這個稱呼冒犯到,“區區一條赤蛇,也敢直呼本座名諱。”
如此冷漠不留情面的口吻,讓阿巳整個人一僵。
雪帝仔細打量著這個男人,從前從未注意看過這些上天界的神君,覺得不過都是長了兩只眼睛一張嘴罷了。而被困蛇蛻這些年,也算是將他的眉眼身形瞧了個仔細,但那都是以一介凡人的眼光,才覺得他言行舉止如何高深莫測。
如今元神歸位再看,除了相貌尚可,其他的,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稚嫩小子。
阿巳的神色顯得有些僵硬,也有些急切,只盯著雪帝的眼睛,喉間動了動:“蛇蛻破裂,反噬到我身上,療傷花費了些時日,所以現在才來向你解釋。”
“解釋?”雪帝揚著眉,她立于長階之上,神識慢悠悠往前逼近,帶來了相當厚重的壓迫感,目光在阿巳身上打量著走了一圈,“你這小蛇,想解釋什么?若要為你以蛇蛻縛本座神識道歉,倒也不必多此一舉。”
她的口吻變得滿意:“雖然爾等設計本座為實,但也算陰差陽錯幫了本座一把,功過相抵,一筆勾銷,本座便不與你計較了。只是說起來,蛇君身上似乎還留了些本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