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他從陸隴口中得知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關于沈楓過去的遭遇,現(xiàn)在這些畫面正一幀一幀浮現(xiàn)在他腦海中,憤怒和心疼在他內(nèi)心相互交織,化作森森寒意縈繞在他周身。
陸隴身上多了不少傷,狼狽地癱坐在沙發(fā),仰臉枕著沙發(fā)背,雙目失神地注視著上方天花板,忽然笑出了聲: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對待沈楓嗎
不想。蘇霾的嗓音冷得滲人,他只有一個想法,讓陸隴以后活在恐懼和陰影之中,沈楓受過的罪,都加倍報復回去。
我曾經(jīng)仰慕過沈楓。
此話一出,本就安靜的氣氛變得詭異許多。
陸隴偏頭瞟向蘇霾,和預想的淡漠不同,對方表露出了明顯的不悅,這是他第一次在蘇霾臉上看見表情變動。
小學三年級,有一天放學我被幾個人堵在廁所,他們把我按在臟兮兮的地磚上,說要用散發(fā)著惡臭的拖把幫我洗臉,沈楓突然出現(xiàn)阻止了那些人。
蘇霾語帶譏誚:沈楓不該管你。
但他心里清楚,以沈楓的性格,很難做到坐視不理。
是啊,他不該管我,
陸隴扯了扯嘴角,極具嘲諷的意味,那天,他趕走那幾個人,也不嫌我身上臟,伸手就拉我起來,還交代我說,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可以找他幫忙。
真的我記得沈楓有手潔癖,他只是怕你傷自尊才沒表現(xiàn)出來,可能心里已經(jīng)膈應死了。蘇霾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眸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嫌惡。
陸隴的表情凝滯一秒,看似隱忍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仿佛什么也沒聽見,自說自話道:那時候,沈楓學習好,長得帥,人緣也不錯,深受老師同學的歡迎,我想像他這種哪哪都好的學生一定擁有非常優(yōu)越的家境,可實際上呢
說到這里,他忽然激動起來:他的家境竟然還不如我,既然同樣身陷團圍,那他憑什么跟我魚姨之別。
蘇霾剛想罵句病得不輕,話到嘴邊倏地哽住了,他默默喝了一口果酒,面色復雜地問:等等,你說身陷什么,什么之別
團圍啊,魚姨之別,魚姨,陸隴稍有些嘚瑟,沒文化,你怎么連這點成語都不知道,你這雪中該不會是花錢買進去的吧。
被這么一通嘲諷,蘇霾倒不覺得生氣,只覺得搞笑,于是繼續(xù)問:身陷團圍我能理解,魚姨之別什么意思
身陷囹圄說成身陷團圍,很明顯是陸隴不識字,但云泥之別為什么能說成魚姨之別難不成是諧音
陸隴真情實感道:你這理解能力不行啊,字面意思唄,殺魚的阿姨和待宰的魚,身份地位是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聞言,蘇霾打心底樂了,沒忍住笑了一聲,下一秒又恢復嚴肅:建議你用手機搜一下身陷囹圄和云泥之別這兩個成語。
仔細琢磨還算合理,畢竟陸隴能在職校上百人中挖掘出地三鮮那仨活寶,有些類似的過人之處好像也說得過去。
陸隴不明所以地盯著蘇霾看了會兒,隨后真掏出手機點開瀏覽器搜索,屏幕的亮光下,他的嘴唇抿得越來越緊,直至繃成一條兩邊向下彎曲的線。
蘇霾,你他媽
閉嘴,蘇霾將手中的空酒杯砸了過去,擦著陸隴的眼角擊中后面的墻壁,隨著一道清越的聲響,玻璃碎片紛紛掉落到他肩頭,給你臉了是么
陸隴渾身一顫:你&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因為沈楓本質(zhì)上是云,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只靠他自己,就能很優(yōu)秀,而泥,換到任何生存環(huán)境,也終究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