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君燁借著大舅哥來信的機會帶著妻女去江家,可不僅僅是為了解釋一下他們分家之事。他想打聽一下京都的情況,總要知道哪些人是不能打交道的才好。
士農工商的階級的劃分,總是讓商戶處在劣勢。多少商戶都牟足了力氣,去培養家族中成器的子弟,希望通過科舉改換門庭。
但是談何容易,朝廷雖然允許商戶參加科考,但是商戶子弟每次科考都要繳納文銀百兩,這銀子其實是給各地的府學的,府學內的寒門子弟就是靠著這些銀子才能免費讀書、吃飯。
朝廷之舉意在平衡,借著商戶的銀子得了美名,也給予了寒門子弟機會,這些寒門子弟也有不少會記得朝廷的好。
臨安與江都相距不遠,直接走河道便是。南宮云辭第一次出遠門,冷清如她,臉上也藏不住內心的歡喜。
南宮君燁好笑地看著女兒,有心逗逗她,“囡囡,到了外祖家可要幫爹爹說說好話。”
“有母親在。”
“囡囡可知道你那幾個舅舅都很兇的?”誰他搶了別人妹妹呢。
南宮云辭早就聽說過父母的往事,自然知道父親這番話的原由,“父親都能娶到母親,還怕這區區的見面不成?”
真是越大越不可愛,要是小時候,女兒肯定一本正經地要保護他了。南宮君燁自覺地換了話題,“我們在江都約莫會停留十余日,之后去金陵。”
南宮云辭突然問道,“可要去大姑府上?”
“為父自是要去的,你和你母親找個托詞留在家里便是。”他那姐夫是個擅鉆營的,如今這時間,可千萬別把他們拖下水去。
江家大宅內,江老夫人幾乎是一日三問,“老大家的,派個人去碼頭看看,怎么還沒到?”
“婆母,兒媳一早就讓小六子在碼頭等著呢,您只管放心。”江學晟的夫人是江都世家鄒家的嫡女,兩人有兩個嫡子,一直想要個女兒,可惜緣分一直未到。
江老太爺看著心急的老夫人,笑她,“急什么,女婿來了信,這次過來會住上些日子。”
“你不急,那怎么不見你去逗你那兩只破鳥,在這等什么?”老夫人不甘示弱的回懟他,當年小女兒遠嫁他鄉,之后也就回來了一次,她能不想女兒嗎。
鄒清夢也知道家里的事兒,當年確實苦了三妹了,看著那鐘靈毓秀的妹妹嫁予商戶,雖說她是自愿的,看起來后的日子也算不錯,但是總覺得虧欠了她。
“這次可要讓三妹和妹夫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多少年才回來了這一趟。”
這話音還沒落,就見管家快步走了進來,“小姐和姑爺帶著小小姐回來了。”
老兩口聽了這話,哪還坐的住,不等他們走出去,就看見一家三口走了過來。南宮君燁和江晚清一起牽著南宮云辭,見到許久未見的父母,江晚清的眼眶一下就熱了。父親和母親多了許多的白發,尤其是母親怎的這般消瘦?
鄒清夢反應最快,站起來走去迎了他們進來。看著小小一只的南宮云辭,她眼睛都亮了,好個粉雕玉琢的小閨女,長相專挑著父母的優點長。
今兒,江晚清給女兒選的是淡黃色的襦裙,剛好女兒皮膚又白,這顏色再合適不過。進門后,她拉著女兒先給二老磕頭,“不孝女回來了。”
老兩口哪舍得女兒跪啊,趕忙拉起她,還有身邊的小孫女,“回來就好,自家人不必虛禮。”
當年,江家被二皇子盯上,官至禮部侍郎的江老太爺直接辭官回鄉。為了家族、為了女兒,最終同意了她與南宮君燁的親事。如今再看,這選擇是對的,女兒的婚后生活雖不能說事事如意,但也算是幸福了,而當年權勢無雙的二皇子,如今只得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江老太爺辭官讓江家在朝廷的影響力大不如從前,但是兒孫們爭氣,各自憑著本事掙出了一番天地,遲早有一天,家族興旺將更勝從前。兄弟幾個嘴上不說,但是心里都窩著火呢,那種被掌權者脅迫、只能看著自己的妹妹(姐姐)遠嫁他鄉的感覺,是刻骨銘心的痛。
江晚清站起來后,拉著大嫂的手,“麻煩大嫂費心了。”
“這什么話,一家人有什么麻煩的,要不是咱們離得遠,我巴不得你們天天回來呢。”這府里如今就他們一家和老兩口,兩個兒子也都還沒成親,有時候還真感覺有些冷清。
江老夫人把南宮云辭摟在懷里,稀罕的不得了,江老太爺看著眼饞,但是也沒法,清了清嗓子,“先讓他們去休息一下,這一路長途跋涉也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