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楓持刀站在臺階之下。
群臣依次在殿中跪下,“臣等恭迎陛下回宮!”
蕭珩的目光掃過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眾人,緩緩啟唇,
“平身。”
……
蕭珩即已許諾了投降者既往不咎,目前他就不會動這批以鳳翔節度使為首的歸附自己的朝臣。
只是眼下,他還有一人要處置,那便是寧王蕭檀。
經過李冀昌的一番屠戮后,蕭檀如今已成了蕭燕皇室僅存的血脈,蕭珩倒不至于將一個連刀都提不動的半大孩子視作威脅。
入主鳳翔的當日,蕭珩將蕭檀降為了汾陽郡王,保留了其在鳳翔的王府。
李進喜宣讀完詔書后,蕭檀幾乎是如臨大赦地跪下謝恩。
蕭檀準備告退前,他凝望著面前人負手而立的身影,幾乎耗盡了一生的勇氣,顫抖地開口道:“陛下……”
“您是我皇兄嗎?”
蕭桓雖然昏聵,但卻是他曾在洛陽城中相伴數十年、相依為命的皇兄。
而眼前的人,只一眼,便叫蕭檀看出了不同。
對方光是站在那里便令人喘不過氣,他身上自帶著一種威儀,仿佛所有人只能仰望著他,終其一生都難以望其項背。
蕭珩回過身,垂眸看著蕭檀,他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竭盡全力也無法隱藏的惶恐。
眼前的人讓蕭珩想起了他上一世的皇弟,晉王蕭玨,對方也有一副優柔寡斷的性子,也曾經用這般惶恐的眼神望著自己,甚至連身上那股清澈愚蠢的氣質都如此相似。
那一年,鎮國公大肆清理蕭氏宗室。
年幼的晉王便是用這種眼神望著他,“皇兄,我們會死嗎?”
蕭珩說“不會”。
那時,在這個五六歲的孩子眼中,皇兄就是天,是他最崇敬的人。
后來,蕭珩親政,征戰四方,晉王也搬出了皇宮,有了自己的府邸。
兩人一年可能連一句話都說不上,晉王昔日最崇敬的皇兄成了高座上鐵面無私的帝王,蕭玨時常覺得皇兄的身影離自己很遙遠,像是一座他一輩子都無法翻越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