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畏懼攻不下這鳳翔城,
當初策寧王為皇帝的時候,你可也在場,你仔細想想,
若是守不住這城,你我難道還能有生路嗎?”
安岑默點頭道:“義父說得是。”
安有良一走,他旋即變了面色,罵道:“策寧王為皇帝分明是他的主意,老賊這會兒倒想將我一起拖下水了!”
當即有朝臣私下勸道:“如今城中存糧又能堅持幾日,鳳翔失守已是必然,節度使應當多為自己考慮啊,嘉寧帝可是親口許諾,降者無罪赦免,若我們獻上安有良,還有賞賜,那老賊如今一切不全都仰仗節度使?卻還總這般趾高氣昂的,分明是想拖節度使下水!”
安岑默不語,眸底卻閃過一抹晦暗的目光。
……
圍城的第十五日,鳳翔城中耗盡了最后一點存糧,米價已漲到了五百兩黃金一石。
這一日,蕭珩騎上馬,率領著五萬余燕軍浩浩蕩蕩地來到鳳翔城下,一時間大軍旗幟綿延數十里,反著粼光的胄甲宛若黑白洋流,幾乎要將田野吞沒。
安有良在幾個小太監的扶持下,親自登上了城墻。
昔日的嘉寧帝軟弱無能,幾乎是對他言聽計從,而此刻,城墻下的天子穿著一身威儀的金鱗胄甲,肩頭一對鑄金狻猊口銜金環、怒目而視,與蕭珩四目相對的瞬間,安有良頭一回破天荒的對這個自己曾經一手策立的天子產生了畏懼。
安有良壓下心中惶恐,試圖與天子打感情牌,“陛下昔日還曾喚我一聲‘仲父’,如今竟演變為此等局面,何以至此啊?”
說著,他還留下了兩滴眼淚。
安有良接著道:“陛下如愿退兵,我愿拿出國庫一半銀兩,獻于陛下。”
他心中還有抱有蕭珩強攻不下鳳翔,與其兩敗俱傷,不如蕭珩退兵,從此長安與鳳翔分治的念想。
安有良說完這句話,城樓上用吊籃放下一個小太監,對方手中拿著安有良的詔書。
來到蕭珩面前后,他正想將詔書遞給對方。
“別動。”
頭頂卻傳來了一道冷冽的嗓音。
蕭珩冷笑了一聲,他從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引弓用篝火點燃了箭鏃。
他垂眸看向小太監道,“舉起來,站到壕溝后面去。”
那小太監萬分驚恐地往后退了近百步,哆嗦地伸手將詔書展開,舉過頭頂。
蕭珩騎在馬上,抬眸睥睨地掃過城樓上站著的那一排人,冷聲道:
“天下蒼生,皆為朕之臣民,朕心中夙愿,唯愿四海升平,現在,朕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因為朕深知,如今之局勢,非一人之力可成,交出安有良,你們的罪過可免。”
言畢,蕭珩拉弓如滿月,一箭射穿了那封詔書,錦帛卷軸很快便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但你們記住了,這天下只能有一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