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勘伸手指著張志誠,“你啊你啊,總是這般瞻前顧后、猶猶豫豫的,如何能成大事呢?你以為不表態、不主動出擊,別人便會與你相安無事嗎?在我起勢推翻蘇悅之后,你難道真的以為我們與鎮北王之間還有轉圜的余地嗎?還是說……”
他從座位上起身,右手按在刀柄上,緩步走至張志誠面前,自上而下地冷冷打量著對方,“你也覺得我上位不正,根本不是真心效忠于我,屆時想著觀望風勢,若有不對,便背叛于我,將自己與張家干干凈凈地摘出去吧?”
“我敬你資歷深、在晉州有民心民望,不僅沒有為難張家還提拔了你的官爵,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搖曳燭光映照出錢勘與其身后親衛森然的面容,張志誠險些打了個哆嗦,他按耐住心下的驚懼,搖頭道:“錢大人真是誤會我了,我這個人只是謹小慎微慣了,怕鎮北軍不像他們說的那般好對付,想護張家與晉州百姓周全罷了。”
“這你不必擔心。”
錢勘笑道:“出兵前,我自會派人查探清楚鎮北軍的情況。”
……
鎮北軍軍營。
段云楓派手下親兵去點人馬,他準備親率一萬五千士卒后撤,退至幾十里開外的山勢高地埋伏隱藏起來。
打點完這一切,他彎身進了蕭珩的營帳,準備在走之前和公主說一聲。
只見火燭晃動的光影下,那人穿著一身白衣縞素,額間綁著塊白布,兩縷青絲自抹額前垂下,俊逸出塵的側臉在燭影下好似一幅山水美人畫。
段云楓當場愣在了原地,完全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公主這是……在給他出殯嗎?
蕭珩抬眸,見他發呆,解釋道:
——不是要將計就計?
段云楓:“這……也太全套了。”
連孝服都穿上了。
雖然說公主披麻戴孝是為了假裝他“死”了,但段云楓抬眸注視著一身白的蕭珩,耳朵一紅,眼睫輕顫了兩下,隨即躲閃地移開了視線……
莫名地有些興奮是怎么回事?
蕭珩:“?”
他看著段云楓紅了的耳朵,陷入了沉默。
昏暗的燭光下,段云楓慢吞吞地挪到蕭珩身邊,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蕭珩,“你穿這身真好看……”
“下次在家里也可以這么穿。”
蕭珩:“……”
他穿越前的這段時間,大燕到底發生了什么?
禮樂崩壞之風竟如此嚴重。
蕭珩:
——你喜歡別人給你穿喪服?
段云楓伸手勾著他鬢邊垂下的白色發帶,半邊臉都被燭光染紅了,像是吃醉了酒,“也不是不行,不是說……”
“人要俏一身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