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卻認為自己到得還是太遲了,無論是心理上還是體感上都好像心口里插了把刀子在攪,也是因為身體里壓制痛楚的腎上腺素正在褪去,他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人也有些搖搖欲墜,但還是緊跟在夏青禾身后。
好在樓層并不高,上來也不過用了幾分鐘,抵達時夏青禾回頭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臺階上滴了一路的血,眼眶頓時發(fā)熱,腳下也不由微微一頓,才又繼續(xù)領路。
遠遠望見站在急救室外的林一帆,她不由揚聲喊:“人到了,他來了。”
尾音卻嘶了,低頭揉眼睛的間隙里,林一帆已經(jīng)迎上來,緊蹙了小半日的眉心終于舒展開,但很快又皺起,神色莫名地站在秦錚面前,夏青禾立刻就知道,他是動容了。
兩個alpha對視片刻,林一帆先移開了目光,視線落在秦錚仍在不斷一縷縷瀝出鮮血的右手上,像是想要說什么,但急救室的門開了,探出的護士也被秦錚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頓了頓才說,“就是他對吧?先進來給患者做臨時標記!要來不及了!”
于是兩個alpha都一言未發(fā),只是再度交換了一下眼神,秦錚便進去了。
映入眼簾的是被拘束帶固定住四肢,捆在病床上,近乎奄奄一息的oga。
見到林一航的瞬間,秦錚差一點倒下去,視野邊緣一會兒黑,一會兒白,好險才站穩(wěn)了,然后遵照醫(yī)生的指令俯身,僅只是彎下背,他就感覺自己好像無法呼吸,因而暫且停住了,只有血水順著他的下頜滴在oga緋紅的臉頰上。
忍不住抬手拭去的時候,林一航薄薄的上眼瞼一陣顫動,淚水朦朧地睜開了眼睛,里面翻涌著沸騰的渴求和迷戀,即使知道是信息素作祟,秦錚也還是覺得自己和十七歲時別無二致,理智會很輕易地滑落到崩塌的邊緣。
在本能的促使下,oga表現(xiàn)出了綿軟的順從,甚至自發(fā)地偏過頭,頸側(cè)的肌理拉伸,露出一小塊后頸,不過是腺體的邊緣,但腫脹得很明顯,散發(fā)出shi潤的香氣,聞起來像遍生蘭草的溪谷,秦錚也就忍住痛,忍住狂,憐惜而克制地將干枯的嘴唇貼了上去,犬齒刺破皮膚,灌注了少量信息素,生成了一個臨時標記。
幾個呼吸間,oga就安靜了下來,被拘束帶勒出深深痕跡的手腳也不再掙動,混沌的眼神短暫歸于清明,先是羞怯,又錯愕地看了好一會兒alpha帶著數(shù)道剮傷的臉,眉眼間浮現(xiàn)出疼惜的神色,只是身體已經(jīng)再榨不出任何力氣,眼睛又疲倦地闔上了。
標記的效果幾乎立竿見影,短短十分鐘內(nèi),刺眼的紅色數(shù)字回落,又由橙轉(zhuǎn)黃,在場所有人肢體也都漸漸放松下來,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直到高大的alpha再也無法用手臂住支撐身體,在病床邊重重倒下。
急救室的門又開了,病床被簇擁著匆匆推出去時,林一帆和夏青禾都來不及問一句,最后出來的是兩個年輕的小護士,端著堆滿物件的托盤低聲交談著。
“天,這個alpha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沒什么事兒,頂多是個皮肉傷,沒想到楊醫(yī)生說他肺泡都破裂了。”
“不止,他應該是岑白高速那邊拉過來的,多少年沒出這種大型事故了,能活著都是命大……”
“什么情比金堅,這種老公哪里找啊?為了給個標記,差點死半路上。”
“倒也不是吧,又不是明知會出事還要過來。”
“你沒看到他看那個oga的眼神嗎?我覺得就是明知道也會來的!而且oga信息素都飄紅了,他竟然能克制住自己不被誘導……我都感覺不像是現(xiàn)實里會出現(xiàn)的人。”
心頭一陣陣歉疚,在她們走遠之前,夏青禾從失語的狀態(tài)中脫離了出來,問:“那個alpha情況很危險嗎?”
兩個護士回過身點點頭,其中那個看起來稍稍年長些的回答說:“楊醫(yī)生說是張力性氣xiong,比較危險,所以趕緊拉到xiong外那邊去了。”
另一個則說:“你們是里面oga的家人吧?他沒什么事了,雖然只是臨時標記,還是免不了要難受些,但不至于像之前那樣兇險。”
夏青禾下意識邁開腳步,想要跟上幾分鐘前那張移走的病床,卻被林一帆握住了手腕,“你留在這里照看一下小航,那邊我去。”
……
兩個小時后,林一航再次醒來,怔忪地看了一會兒懸在半空中軟管里不斷滴落晃蕩的點滴,勉力支撐起仍在盜汗的身體,坐了起來。
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