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可以不用再拖時間,林一航暗暗松了口氣。旁邊的陳子灝翻完桌肚直了起來,有點兒著急:“你練習冊找到沒有?我這邊沒有啊。班上都沒幾個人了。錚哥要走了!”
“對不起……我忘記,已經裝好了。找到了。”林一航很有些歉意地說。
“嗐,沒想到你也有迷糊的時候。沒事兒沒事兒,那咱走吧。”陳子灝完全沒發現哪兒不對勁,拎起書包很歡快地跑出去跟秦錚站在一起,在教室門口招手,“張瑜珉你搞快點兒的!走啊走啊,錚哥好久沒請客了!”
林一航跟出去,從張瑜珉前面經過的時候也神情認真地說:“我
出了校門右拐上橋,走到中段時,張瑜珉一眼就看到于澄站在路燈下抽煙。
青年指間一點火星燃著,淡淡的煙氣逸散在橙黃色的燈光里,抬頭時鏡片反光,閃出一雙眼尾狹長因而稍顯薄情的眼睛,瞳仁被光線照成淺棕色,穿過浸著些許涼意的夜色直直看向他,比平時顯得通透,也更冷淡一些。
張瑜珉有點兒望而生怯,腳步微頓,別過臉盯著橋下倒映著夜景的死水,心里茫然了片刻。
他不知道于澄會抽煙,于澄從未向他提起過。未提及的事恐怕還有很多,他其實對于在外求學了七八年的于澄知之甚少,以至于這次于澄回來,他都覺得這個人有些陌生,好像不再是記憶中那個無論什么時候都很親切的鄰家哥哥了。
“愣著干嘛,走啊。”秦錚推了他一把,然后沖著十幾米外的于澄揮手,喊話的腔調懶洋洋的,“久等了于老師,我們班主任拖堂了,對不住對不住。”
“臥槽,于老師也來,錚哥怎么不說啊。”陳子灝不太樂意地撇撇嘴,小聲念叨,“這串兒怕是不香了,誰跟老師一桌能吃得進去啊,講話都不方便……”
“他是老師?”林一航有些驚訝。
“新來的物理老師,張瑜珉鄰居家哥哥,不太熟的那種。”陳子灝湊過來跟他咬耳朵,“都不能說不熟了,關系還很差,你看張瑜珉跟見了貓的耗子似的,瑟瑟發抖都不敢講話了。我尋思錚哥應該是要還他人情吧,那天就是他把錚哥送醫院的,還幫著錚哥一塊兒打過架。”
“我,知道這個。”林一航記性一向不錯,認出了這是那天追在張瑜珉后面一身血的那個檀香味兒alpha,當即了然地點點頭,而后眉頭蹙起來,心里更納悶了。既然是要答謝人家,秦錚為什么又要讓他裝病攪了這個局子呢?
“天吶,這指不定多尬呢。怎么就把張瑜珉也拉上了,我都告訴錚哥這倆人關系不咋地了。今天得虧是有我,不然要從頭冷到尾了。這吃飯呢,還是得要個話多的熱一熱場子……于老師好!”
眼瞅著走近了,陳子灝便剎住了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客氣地向于澄問好,林一航也彎下背認真地見禮。張瑜珉瞥了眼于澄旁邊的垃圾箱,上面盛煙灰的凹槽里戳著五六個煙蒂,握著書包帶子的手緊了緊,也跟著低聲喊了句“于老師好”。
“別,都沒在學校了,不用喊我老師。”和秦錚不同,于澄的長相是種溫和的俊美,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笑起來更是令人如沐春風,“我二十三,不嫌棄的話喊我于哥就行。”
秦錚很給面子地喊了,大伙兒也就都應和著。張瑜珉低著頭在里面濫竽充數,光動嘴皮子沒出聲兒,被于澄掃了一眼,心里很有些糾結緊張,一邊希望于澄能主動和他搭腔,像以前一樣,一邊又不希望。
從小到大,于澄一直包容著他,每次都是他生氣不理于澄,于澄總是會哄他,從來沒和他置氣過。這次冷戰讓他有些害怕了,于澄不是不會和他生氣的,人的忍耐總是有限度。他知道是自己錯了,他該主動去和好的,但他面對于澄好像總是會缺乏勇氣,拖沓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