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都好玩的。”林一航忽閃著眼睛移開視線,好像看著秦錚會暴露自己的心跳似的,瞟了眼墻上的掛鐘,“兩點,十七分。上學,要遲到了。”
“嗯,體溫計給我。”秦錚看著體溫計上的數字,眉頭皺起來,“三十八點六。你還有沒有別的地方難受?”
林一航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我,沒有。怎么會,這么高?”
秦錚深呼吸了一下,沉默片刻,問:“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兒?”
林一航聳著鼻尖嗅了嗅,遲疑著說:“生姜,可樂,板藍根,洗衣液,還,還有……”
空氣中還浮動著兩種淺淡的,難以辨別的氣息。一種乍一聞起來是干燥冷冽的,叫人下意識心慌,本能地感到輕微的不適,但那些氣息稍稍濃郁一點兒,把他包裹著,就好像有什么焚燒起來了,一絲絲熱度從其中揮發出來,又讓人感覺溫暖。
另一種則是shi潤清幽的,有股空靈的意味,卻又顯得繾綣纏綿,像是細密的水霧灑在溪邊峭壁上某種植物青翠瘦長的莖葉間,玉白的花苞被打shi,怯怯地打開了一點,逸散出楚楚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的同時,又情不自禁地生出幾分憐愛之心。
“雪松。”
“蘭花。我媽媽,是蘭花。我,好像一樣。”
秦錚站起來,神情嚴肅,“你……好像分化了。我去買瓶阻隔劑回來,你在家待著等我,然后一塊兒去醫院。”
林一航有些貪戀地偷偷吸了兩口雪松味兒,昏沉的頭腦微微暈眩,不太好受,但那清冽的氣味順著氣管流到心里,仿佛就變成暖融融的甜意了。他望著秦錚,滿心高興和期待,眼睛亮亮的,“哥,我是,什么?alpha,oga?”
被蘭花的香氣幽幽圍繞著,秦錚喉結滾了一下,心底涌出些許燥熱,面上強自鎮定,淡淡丟下句“不知道”,抓起手機逃也似的跑出門去。
雨下得小了點兒,威風在院子里抖毛,興沖沖地叫,沒關緊的鐵柵欄門吱呀吱呀,旁邊淺淺的水洼里蕩著許多層細細碎碎的漣漪。林一航收回視線,對著搭在沙發上那條秦錚擦過頭發的毛巾糾結了許久,一點一點挪過去,紅著臉用鼻尖蹭了蹭。
他好像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秦錚冒著雨,兩三分鐘就跑到他們這一片兒的小藥店,站在屋檐下喘了幾口氣。攏共也就幾百米的路,他的心臟卻跳得急,鼻端仿佛還縈繞著那股清幽的蘭花味兒,渾身的血都好像流得更快了些,后頸微微發熱,里面貯存的信息素隱秘地躁動著。
……林一航是oga。
得出結論后,秦錚站在藥店門口對著漫天飄飛的雨絲茫然了一會兒,把沾了水珠的頭發捋到腦后,轉身走進門里。藥店老板是個中年女oga,很熱情地迎上來說:“阻隔貼用完了?我這兒剛到了一批新貨,防揮發的效果比你之前用的那個好多了,拿幾盒?”
“不了,有沒有阻隔劑?”脖子后面有點兒癢癢,秦錚撓了一把,那被雨水泡發了的小布塊兒就掉了,握在手里軟綿綿的不怎么黏,一捏就shi漉漉地冒水。
更濃郁的雪松味兒散出來,那位女老板笑紅了臉,矮下身在柜臺里翻找,“你這孩子不是不喜歡那些瓶瓶罐罐嘛?要我說還是阻隔貼好用,持續性久一點兒,alpha那味兒阻隔劑蓋不住,還時不時要補,麻煩死了。怎么想起來買阻隔劑了?要什么樣的?無味的?”
秦錚其實聽見她說的話了,就是不知怎的反應慢半拍似的沒應聲。女老板已經把幾個alpha專用的噴霧擺在了柜臺上,還在往外拿,秦錚抓了抓頭發,“姨,是oega用的那種,你給我個效果好點兒的就行。”
女老板動作一頓,站起身,表情變得八卦了起來,“喲,戀愛了?都干了些啥,怎么就要來買阻隔劑了?你們年紀小,有些事能不能做心里有譜吧?可別犯錯啊。尤其是標記,一定要慎之又慎,就算現在能換腺體了,這對oga也是一輩子的事兒……”
這他媽都是哪兒跟哪兒?他做什么就犯錯了?還標記都扯上了?
秦錚臉上發熱,心里有點兒尷尬,裝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打斷了她,“沒,幫……弟弟買的。他剛分化,一直冒信息素,得用點兒阻隔劑蓋一蓋才好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