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宣咬著嘴唇不說話,心一橫,奮力把腺體中的信息素往外擠。秦錚扯著他的衣領,一腳把翻過來的桌斗踩破,眼神更冷,“誘導發情?你盡管試試,看我會不會失控,能不能直著走出去——就算整個學校的alpha過來我也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你也配?!”
吳宣沉默兩秒,流著淚尖聲叫起來:“那他就配?!你不就是喜歡那種裝清高裝可憐的賤人嗎!明明是我先來的,我先喜歡你的!他怎么配?!一年了,秦錚你有心嗎!?那個死結巴,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婊子……啊!”
秦錚捏得死緊的拳頭停在吳宣臉邊,指節泛出青白。吳宣嚇得不敢再罵,目光閃爍了一陣,眼底冒出恨意。秦錚xiong口劇烈起伏了兩下,把他的領口放開,斂起信息素,聲音低下去,語氣趨于平淡:“別再讓我聽到你霸凌誰,我也沒特別介意揍oga。”
秦錚撂下這句話就轉過身大步流星往外走,身后又是嘩啦一陣響,吳宣發狠地把附近桌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而后蹲下去大哭起來。秦錚冷著臉,滿心厭惡與怒意翻涌,忽而瞥到窗外林一航眼神關切地看著自己,神色稍稍緩和了些,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人自動分開給他讓路,秦錚直直走到窗邊,抓住林一航的手腕,兩個人一前一后,很快脫離了大多數人的視線跑下樓,站在了教師辦公樓底下的長廊里。
預備鈴響,兩側的教學樓都靜下來,只聽雨水打在廊頂嘩嘩作響,而后順著朱紅色的琉璃瓦匯集滴落,變成很多條水線掛在檐上,隔絕出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不過兩米寬的長廊站了兩個長手長腳的少年就更顯得窄,雨水啪嗒啪嗒落在兩側的欄桿,時不時濺到人身上。
秦錚放開林一航的手腕,淡淡地問:“提前交卷了?”
林一航點點頭,抬起那雙微紅的眼睛看向秦錚,低低喊了聲“哥”就垂下頭去。秦錚察覺他情緒不好,生怕他哭,忙彎下身湊到他臉邊看了看,發現沒事兒就又直起來,抓了抓頭發,“……什么時候來的?陳子灝那shabi跟你說了什么?他講話你信一半兒就行。”
林一航磕磕巴巴地說:“你,掀桌子,來的。他,沒說什么,我自己,跑過來。”他站得離欄桿近,雨水不斷濺到他袖子上。秦錚“嗯”了聲,沒再說什么,把他往里面拉了點兒,兩人面對面站得很近。
林一航心怦怦跳起來,低頭盯著秦錚的帆布鞋的鞋尖,小聲說:“哥,你,別打架。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
“嗯,沒打。”秦錚也低頭看著林一航的發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我無能狂怒呢。事情已經成這樣了,我把他殺了也沒用。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秦錚個兒高,一般人穿著褲腳能垂到鞋面的校服褲子硬生生被他穿成了九分褲,露出截腳脖子,突起的踝骨被刮破了一小塊兒皮,鮮紅的血滲出來,慢慢往下淌。林一航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蹲下身摸出張創可貼撕開,給他貼上。
“如果我一開始不笑話你結巴,不兇你,不嫌你,不忽視你,不端架子……但凡我多問你幾句,愿意主動和你說話,都不會有后來的這些事兒……”
林一航摁了摁創可貼的邊緣,輕輕搖頭,“是我,沒說,我,也有錯。我,太懦弱了。哥,不怪你,你對我,真的很好。謝謝你。”他說幾個字就要掉一滴淚,聲音漸漸哽咽起來,“我說話,不算話,一直哭……”
秦錚蹲下身,看著他的臉,心揪起來,感覺腦子里一團漿糊。他好像不該對林一航說這些的,沒什么意義,只會白白惹人傷心,但他又確實有話想對林一航說。不是這些,那是什么呢?他究竟該對林一航說些什么才是對的?
外間風吹雨打,雷聲又響了,秦錚的心頭也跟著一陣震動,而后拉著林一航站起來,把那張哭得發紅的臉按在自己懷里,低聲說:“林一航,對不起。”
……這樣才是對的。他一直欠林一航一句對不起,從初次見面就欠上了,越欠越多,他始終當做什么也沒發生,沒有向林一航認認真真道過歉,這真的很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