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八月,鄉試。
鄉試共分三場,每場考三日,均需要提前一日進考場,考試后一日出場。【1】雖正式考試只有初九、十二、十五當日,但實際連軸轉九日,就是鐵人也受不住。
十四日,排隊等待進場的三人,眼下均已一片青黑,特別是江璟云,精神恍惚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原地倒下。
張正柏見狀,從考籃里拿出提前備的人參分給二人,“這是十年的人參,補氣固本,實在受不住時含一片在嘴里,最起碼將這場考試熬過去。”
兩人接過,真誠道謝。
等待間,前面的隊伍突然傳來一片嘈雜。
還未湊上前打聽,眾人就看見一個頭戴枷鎖的人被押著往外走。
趁著晨光仔細分辨了下,還是江璟云他們的老熟人。
“我沒有挾帶抄寫,我是被人陷害的!”
“放開我,知道我是誰么,待會就要你好看!”
“我要見主考官!”
“冤枉啊!”
無論面色慘白的謝偉才如何鬼哭狼嚎,兩個衙役都不為所動,冷著臉將他拖至貢院門前,杖責五十示眾,并除去其秀才功名,勒令五年內不得再參加科舉后,便揚長而去,只留如死尸般一動不動的謝偉才趴在那里,接受眾人的指指點點。
“嘖嘖嘖,真是沒想到啊,不可一世的謝少爺也有今天,真是……”蘇玉珩看見謝偉才的慘狀,一臉的幸災樂禍,“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哈哈,若不是還要考試,這事真值得人鳴炮相慶,連飲三日!”
張正柏看躺在那渾身沁血生死不知的人,皺眉道:“剛見他叫的如此凄慘,莫不是真被人冤枉的?”
江璟云搖頭,這友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心慈手軟,這或許就是仁心醫者的通病吧。
為防有人看見他過于放肆的笑意,江璟云低頭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
他今日穿的是時下貴公子間最流行的透氣輕紗長衫,這布料是蕭穆琰怕他再次中暑,特意高價從外面尋回來的。
輕薄飄逸的長衫襯得人如玉樹瓊枝,腰間刺繡精致的腰帶上,卻突兀掛著一塊雕刻手法略顯粗糙的貍貓玉佩。
江璟云低頭把玩玉佩上墜著的流蘇,想起今早路上與他擦身而過的那個乞丐,嗤笑道:“他能有什么冤屈,不過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罷了。
說話間,前面排隊的人已經陸續進去,江璟云招呼好友道:“該我們了,諸君共勉,桂榜下見。”
九月,貢院放榜,三人赫然在列。
解元江璟云,亞元張正柏,蘇玉珩雖稍微落后,卻也在二十名之內。
又是一年,二月。
京都街頭,寶馬香車,熙來攘往,熱鬧不已,不怪富貴亂人心。
“也不知道二哥他們現在在哪?”江璟云坐在馬車上四處張望,妄想在車龍水馬里找到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