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尤其楊如晤無底線的縱容,讓這份錯在他那里變得更加囂張,變得無關緊要,于是宣贏在他的羽翼之下心安理得的享受。
然而當在歡喜園外看到楊如晤犧牲式的抉擇時,宣贏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在消耗楊如晤。
無論是精神還是時間,楊如晤給予他很多很多能量,但他像一條寄生蟲,汲取養分之后卻沒有反饋的功效,楊如晤在他這里根本得不到正面的東西,反而會在他的影響下變得煩躁,變得沒有理智。
就像那天,連祝詞都說,楊如晤以前從來沒有那樣大動肝火的時候。
他們之間不存在是非對錯,只是愛的過于深沉,都想為對方勇敢地做出犧牲,可是平穩的愛意無法承受如此強烈的對抗,他們都想給,卻弄巧成拙地將感情壓到無力承擔。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愛意多了,也變得扭曲,它小心翼翼,甚至淪落卑微,就如昨晚,他們明明深愛,緊緊相貼,可反倒像是在逐漸背道而馳。
在快感與痛感交織的情欲里,宣贏開始恐慌,恐慌如果有一天楊如晤受不了他而離開,恐慌自己那根極端敏感的神經莫名其妙地繃斷。
哪種結果宣贏都無法接受。
決定走之前宣贏回憶了很多事情,包括從不愿提及的平南,回憶宣文林還在世的畫面,回憶每條街每個人。
回憶結束后他發現自己靈魂里缺了很多東西,這些缺憾無法用某個具體的詞來表示,有恨也有愛,還有很多他人給予不了的東西。
他需要時間來搞明白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然后親手將它們一一補全。
或許在別人眼中沒有任何意義,可宣贏本就偏執地喜歡沒有意義的東西,他不要永遠在楊如晤的手心里躲避風雨,他要去闖去看,他不后悔暫時離開的行為,他要在楊如晤的愛里再任性一回或者為自己努力一次。
那一天總會出現,他一定會把自己的缺憾補全,完完整整地重回楊如晤身邊,以互相支持互相保護的姿態。
實際上這些看似理智的背后是嚴重的戒斷反應,離開楊如晤沒幾天,宣贏再次開始歷經嚴重的失眠。
不過與以往不同,許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暴躁很快熄滅下來,宣贏學會了不勉強自己,睡不著就不睡,坐在窗邊看夜景,或者打掃房間,反正不會再讓自己一直陷在擠壓的情緒里。
冬至這天宣贏第一次缺席了沈園家宴,因離開之前與家人做過溝通,家宴這天也無人來喚宣贏歸家。
臨近傍晚時,沈休打來一通電話,簡單聊過幾句,便知會宣贏晚些會交代人送些東西過來,也算他隔空參加了家宴。
宣贏既然鐵了心要獨自生活一段時間,這次離開身邊沒帶任何人,日常生活全都自己動手,原本要拒絕沈休,但話剛到嘴邊,就聽見任玥陰惻惻地恐嚇,你想半夜看到我出現在你床頭嗎?
宣贏無言以對,只得從命。
到了晚上,程愿拎著食盒摁響了宣贏的門鈴。
“怎么是你?”宣贏驚喜道。
程愿彎起眉眼,正待說話,身子忽然一歪,被人擠到了一旁,傅序南靠在另外門邊:“還有我。”
一絲絲欣慰與戲謔從宣贏眼中流露出來,他熱情地將二人迎入客廳。
二人一進門便大吃一驚,這棟房子面積屬實不算大,但一個人住怎么也夠了,然而客廳里與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打眼一看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我前陣子懶,沒收拾呢。”宣贏將沙發上的毛毯扔在一邊,“坐這邊。”
“還行,亂中有序,”傅序南指指那張占據了客廳三分之一的工作臺,“在做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