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敲擊聲打斷了周決明的話,宣贏眉輕動,回頭看,楊如晤拿著手機,機身邊角還在桌面上杵著。
周決明聞聲也愣住,目光越過宣贏,竟見楊如晤對他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說不出的好看跟溫柔,彷佛在瞬間給這個冷硬的男人身上鍍上了一層耀眼光芒,讓周決明這個半直不彎的男人看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跳。
但下一秒,笑容沒了,那層光也變成了另一種意味,男人目光如炬,殺意凜凜,就這么盯了他片刻,隨后嘴唇微動,對他說:“跪下。”
周決明一張臉像是被蟄了,眼睛睜大,鼻孔翕張,氣憤的聲音從牙縫里鉆出來:“你說什么?”
楊如晤面不改色,拿著手機在桌面上點著,伴隨著一下一下的敲擊聲,他說:“我讓你跪下。”
周決明脖頸子憋的通紅,攥著手杖,瞧著氣勢,打算誓死不從。
楊如晤不氣不惱,甚至親熱地叫他名字:“決明啊,你剛才那些無稽之談其實不無道理,實施起來也有空間。”
話題轉的太快,周決明尚在疑惑,聽到楊如晤又說:“不過這不好辦了,當地檢方有我幾個老同學,你說你不分敵我地把底牌全都扔給我,這讓我很難辦,再有,要是齊秉屹知道了是從你嘴里透出的消息,甚至有可能還會把他拉下水,你猜他會怎么對你?”
周決明頓時毛骨悚然,他才想起來,楊如晤根本沒答應他。
“你卑鄙!”
楊如晤玩弄物件似的哈哈大笑:“我一直覺得,卑鄙二字是用來夸人的。”
宣贏又一次被楊如晤庇護,他看著男人的英俊的五官,心里有酸澀也有甜蜜,原來人與人之間最大的區別便是心智,一個人若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那么他會戰無不勝。
楊如晤有這份睥睨的資格與底氣。
威逼與利誘,楊如晤點到為止,周決明雙腿軟了,他緩緩地抬起眼,看著面前曾經在自己手里卑微求生的男人,即使再不甘,此時也不得不低頭。
總有一天,周決明深吸一口氣再次隱忍,他總有一天會讓他們反過來給他跪下。
然而就當周決明把腿彎下去時,會議室的門響了,他頓住,再次看過去,不僅見到了楊如晤幽深的眼睛,還看到了一群人。
為首那人是祝詞,在他之后還跟著一幫人,有男有女,他們抱著電腦或資料魚貫而入,會議室瞬間坐滿了人。
詭異的是所有人都沒向他們投來一個眼神,他們齊整整地落座,溝通的聲音隨之響起,彷佛真的在開一場嚴肅的會議。
楊如晤聲音就在嘈雜里穿出來,還是那句話:“跪下。”
紙張的翻閱聲,鍵盤的敲擊聲都沒阻攔住這道聲線,周決明額角冷汗直流,屈辱感猶如當街示眾。
此時的場面怪異又和諧,宣贏手心出了汗,嘴唇干的馬上要裂開,在嘈雜聲里他又明白一件事,原來壓迫感不需要用聲嘶力竭來表示,就像楊如晤,在由他主導的壓迫下,他神色亦如往常,甚至唇邊還帶著令人著迷的笑意。
‘撲通’一聲,周決明跪了下來。
那一刻,會議室里所有聲響消失了,他們默契地定格住,或目視前方,或雙手抱xiong,刻板地、冷漠地安靜著。
楊如晤滿意地瞇下眼睛,隨即命令:“道歉。”
周決明盯著面前的那雙白色鞋子:“對不起。”
“大聲些,”楊如晤說,“聽不到。”
話音剛落,所有人再次配合起來,嘈雜聲如約響起,周決明扶著地,彎著背脊,求饒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從不甘,伺機有機會反擊回去,直到喊出道歉,周決明血液里某個東西發生了轉變,就像平南六院里的宣贏在他的折磨下所滋生的絕望,周決明也在楊如晤身上感受到了毀天滅地的恐懼。
到最后,他在恐懼的支配下,真的在道歉。
他一聲比一聲大,試圖蓋過那些雜亂的聲響,他成功的很快,因為從
窗外的陽光依然熱烈,快中午了,光線落在手指上,曬的微微酸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