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挑戰心理承受能力是每個分開的早餐,在把宣贏送到天星工作室時,下車后宣贏總會繞到主駕駛的窗邊,笑瞇瞇地對他伸出手。
宣贏的手指修長纖細,掌心與指腹帶著愈合不久的粉色疤痕,他與楊如晤十指交叉,忽緊忽松地攥片刻,最后戀戀不舍地晃兩下才肯告別。
楊如晤就在宣贏的每一次流露出的不舍里,也同他一樣,懷疑阮揚是庸醫。
無論為人還是行事,外人皆對楊如晤表示絕對的贊賞,但大家好像都忘了,在所有的光環之下,他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面對愛人依賴,不可能做到完全無動于衷。
尤其楊如晤心知自己心里的那點惡劣癖好,無人知曉,他經常想違背醫囑,直接將宣贏藏在家里。
不需要面對風雨,不需要面對這個浮躁的世界,安安靜靜地躲在絕對的安全區域里,在他的庇護下安然生長即可。
幸好他只是處于瀕臨失控,理智尚在。
宣贏是個獨立的個體,他需要光,需要自我肯定,需要戰勝病魔,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又是一天,在宣贏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分開,楊如晤指間余溫尚在,剛剛抵達律所,前腳進到自己辦公室,祝詞后腳敲門進來。
“楊律,早晨周決明來過一趟,”祝詞將一只盒子放到桌上,“他讓我轉交給您。”
周決明仍然在附近的酒店住,隔三差五來一趟,半個律所的人都見過他,不過臉熟歸臉熟,前臺小姑娘盡職盡責地告訴他若無預約無法進入,他也不惱,撐著手杖轉悠幾圈就走。
桌上盒子并無特別之處,楊如晤量周決明也不敢跟電視劇里演的似的,在里面搞個炸彈轟了他,手下利落拆開,看清里面裝著的東西,頓時瞇了下眼。
“有說什么嗎?”
祝詞一怔,隨即回道:“真說了。”
楊如晤輕抬下巴,示意他說。
“他說,讓您先聽一下里面的東西,”祝詞打量著他的臉色,“聽完了,再決定是不是真的堅持不見他。”
楊如晤輕呵一聲,擺手讓祝詞走了。
縱合律所因楊如晤的加入水漲船高,路仁昌作為律所主任也不托大,不僅話語權給楊如晤,辦公室也是全律所最頂的。
快深秋了,室外的氣溫持續降低,不過天氣不錯,冷風陽光,別有一番滋味,從這個位置俯視樓下,行人小的像螞蟻,步伐慢,腳步卻重。
看了片刻,楊如晤坐到桌前,手指勾住盒子拖到面前——里面裝的是一部年代久遠的手機,磨損痕跡相當嚴重。
楊如晤在屏幕上敲了一下,不出意料,手機提前充滿了電,打開屏幕,跳出來的直接就是錄音界面。
只有一條錄音,沒有時間,沒有備注。
醞釀許久,楊如晤手指一動,點開了那條錄音。
外面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目,楊如晤手指懸在屏幕上方,保持著這個動作直到錄音結束。
額頭上的青筋不知不覺浮動了幾下,楊如晤從旁邊拿起一只鋼筆,筆尖沖下,狠狠地锨了進去。
這是一段長達十秒的尖叫聲,宣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