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經(jīng)常性地這樣驚醒,在醒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宣贏幾乎無法動彈,但這次好像不一樣了,宣贏眨了眨眼,窩在楊如晤的懷里,久久都沒感受到心臟亂跳的恐怖。
身后的楊如晤還在熟睡,呼吸勻稱,熟悉的體溫包裹在周身,宣贏摸了摸心口,小心翼翼地離開他的懷抱,下床后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窗邊
楊如晤眼睫動了下,緩緩睜開眼,宣贏穿了件白色的浴袍,光著腳站在窗邊正在往外看,他沒出聲,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那道身影。
外面正在下雨,不猛烈,雨聲很纏綿,凌晨四點半的天空是一片清冷的幽藍(lán),整座城市的建筑帶著即將從沉睡中醒來的寧靜,宣贏推開窗,清冽的空氣涌入鼻腔。
他保持著這個動作很久,時而皺眉,時而愣神。
宣贏確信自己此刻是清醒的,但同時他又萬分疑惑,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心里突然會出現(xiàn)一股特別清明的感覺,手心下的玻璃的涼的,身體是酸軟的,無論感知是好的還是壞的,它們都非常真實。
長期服藥的作用會給他帶來何種副作用宣贏很清楚,簡單地總結(jié),那是一種與世界隔離的感覺,他能看見卻又看不見,一切的事物都在他眼前蒙著一層薄霧。
然而現(xiàn)在霧蒙蒙的感覺消失了,他腦袋很通透,身體也很輕盈,好像白雪公主里的國王終于把那顆玻璃碴從眼睛里揉了出來,他終于清楚地看到整個世界。
這種滋味太美妙了,宣贏對著窗戶愣愣地笑著,他如釋重負(fù),欣喜不已。
楊如晤驚奇地挑了下眉,起身喚他:“宣贏?”
宣贏回頭,靜一秒,猛撲到他懷里:“楊如晤,我好像好了,我一點都不難受了?!?/p>
這人嗓子還是啞的,楊如晤撫摸著他的背脊:“剛才在——”
“是真的是真的!”宣贏生怕他不信,急急地打斷,“這樣,此勤不是要馬上舉行婚禮了嘛,等結(jié)束之后,你陪去醫(yī)院找阮揚,我感覺我真的好了,不是在裝?!?/p>
他的思維確實是清晰的,還可以整理好時間,楊如晤聞言卻皺了下眉,將他雙腿放到自己腰側(cè):“此勤婚禮?”
宣贏盤在他腰上,雙手掛著他的脖子:“昨晚他給我打電話,我答應(yīng)去?!?/p>
宣贏不經(jīng)意間的心軟與刻意的得體總是令人心生憐惜,楊如晤輕微嘆口氣,問他:“愿意去嗎?”
“還行吧。”宣贏低下頭,小聲的補充,“你肯定要去的,我就當(dāng)陪你去了?!?/p>
楊如晤想起在樸閑棲雁與趙林雁的談話內(nèi)容,他暗嘆,果然知子莫若母,宣贏不想令他為難。
“不愿意去可以不去。”楊如晤說,“我說過,你不需要為我做自我犧牲?!?/p>
“可是,你不也在為我犧牲嗎?賀叔他們,”宣贏沒再說下去,把頭抬起來,“其實我昨天確實很不愿意,但我現(xiàn)在沒那么勉強(qiáng)了,真的。”
楊如晤沉默地看著他,宣贏又問:“楊如晤,你覺得我好了沒有?好了的吧?你看提起他們,我都不生氣了。”
“宣贏,”楊如晤緊了緊雙臂,“你會好的?!?/p>
聊過片刻,困意早就消散的無影無蹤,尤其宣贏精神十分亢奮,他從楊如晤身上下去,在房間里轉(zhuǎn)悠幾圈,回頭問他,以前見過他與賀成棟往外出散步,現(xiàn)在這個時間剛好,要不要出去跑跑步。
楊如晤沒帶眼鏡,笑著指指窗戶,有些無奈:“外面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