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后,楊如晤折返,把礦泉水往他身邊一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明天告訴馮姨你的習慣。”
擰瓶蓋的手一頓,宣贏抬頭望過去,只覺楊如晤那張臉更顯薄情寡義。
“從進家門起,你平等地陰陽怪氣了每一個人。”楊如晤平靜到不近人情,“我希望我們友好相處,更希望你,不要破壞家庭和諧。”
關于對楊如晤的認知,宣贏終歸還是有偏差。
搬到賀家轉眼已將近半月,宣贏后來才知道,楊如晤在賀家對面的小區有自己的房產,若非有事,每周五晚上才會在賀家居住一晚。
他搬來那天并非周五,或許是生怕斷聯多年的親兒子給趙林雁找不痛快,特意回來探望。
怪不得換房間的時候不算特別難搞,原來那屋人家只是偶爾一住,見他那么想要,順手成全了他。
楊如晤居住的小區宣贏也很熟悉,小區名叫玲瓏閣,跟程愿是同一期,而且就在他樓上。
程愿得知后,感嘆一聲:“緣分。”
自從住到賀家,宣贏每日早出晚歸,從一開始他就不是要與趙林雁握手言和,所以對于趙林雁很是生疏的關心打心底不想應付。
他曾在國外讀的寶石學,說來跟賀家這對后父子還真是有緣,后面他跨專業攻讀文物修復,前者跟賀此勤撞了,后者又跟賀成棟撞了,只是還是稍有區別,宣贏不喜人多,有自己的工作室,就這么單干。
早些年他成立了個人珠寶品牌tanxng,設計過一系列珠寶首飾,上過各大時尚雜志,頗受圈內人喜愛,近兩年卻忽然沉寂下來,幾乎沒有作品產出,若有客戶來尋,宣贏直言自己靈感枯竭,一律舉薦天星其他設計師。
工作室位于寸土寸金的金海街,算得上海安市最繁華地段之一,工作室名字就是當時創立的品牌名,也是他在沈園居住的地方,就叫天星。
古樸的銅色大門在這片底商特別顯眼,宣贏進去的時候有客戶正在看成品,店里的幾位設計師有他的同學也有剛畢業的實習生,這里面童敬舟算是里面的領頭羊。
沒辦法,宣贏事業心幾乎沒有,他的挑起重任,照顧一室吃喝。
“我發現你最近來的有點勤,手里有活兒了?”童敬舟最近換了風格,以往走頹廢神秘大叔范,許是膩了,把頭發剪了胡子也刮了,精神倒是精神許多,就是一笑那種睜眼說瞎話的氣質又來了。
宣贏擺下手:“前陣子剛弄完,歇一陣兒。”
工作室上下兩層,內部空間很足,一層中央擺放成品跟原石,幾個開放式辦公桌就環繞在展區周圍。
二樓宣贏獨用,近年主做修復古董字畫,碰上大貨他就讓人送沈園,其他的就在工作室二樓處理。
這幾天因為住在賀家,宣贏有些不敢回沈園,一回去必定看見老梁,老梁扭頭就能跟芳姨打報告,不出二十分鐘,他媽任女士就能拎著包砸天星大門。
去賀家之前,他只跟沈休打了報告,沈園上下默認沈休同意就是全家同意,只是任女士是個護犢子極強的母親,養了近十年的兒子,雖然不是真的要認親媽,但招呼都沒跟她打一個,說起來也很過分。
二樓東西很雜,其中放在正中央的是一塊切了一半的原石,這還是頭好幾年前宣贏花了重金買回來的,切開第一片是預料之內的墨玉,再往下切,宣贏眼都黑了,裂紋裂到他頭皮發麻,棉絮連成了一片,值錢的地方就先前那幾片,后來宣贏忍住不讓再切,也不盤算著利用,就愣生生地擺在中間,說他以后再買他就是狗。
童敬舟隨著他二樓,趁他不注意往他腕間那串帝王綠翡翠珠串上摸了一把:“真漂亮啊。”
寬松的三圈繞在腕間正合適,宣贏抬手避開他,笑道:“你再給我碰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