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亭倒是沒有違背當年的承諾。”封雁秋坐在船艙的窗邊,說完這些舊事,她的白發似乎都失去了一層光澤。
她看向云清曉,問:“你祖母如今身體還好嗎?”
云清曉正蹲在石沒羽的尸體旁邊,把腕上暗器里剩下的銀針都給打在了已經沒氣息的石沒羽身上。暗器里的銀針沒了,他就從石沒羽身上拔下來重新裝回去,雖然銀針射出后有點彎了,但還能將就用一用,總之繼續扎石沒羽。
應津亭把先前扎到他手臂上的那三根銀針遞給云清曉,云清曉看都沒看,不想搭理他。
聽到封雁秋的問題,云清曉才抬眸,回答說:“祖母如今身體尚好,挺有精神的。不過我前幾個月失憶過,聽府上人說,祖母兩年前大病過一場,好在康復了。”
封雁秋點了點頭,嘆道:“年紀大了,偶爾病一場也不奇怪,沒事就好。我此番出來了了俗事,往后也再折騰不動了,當真要回地宮再不出了。不過,津亭,你身上那‘不成眠’的毒,若是來日尋著了解毒法子,倒可回地宮瞧瞧我死沒,沒死的話我也想看看。”
云清曉微微一頓。
“不成眠”?
先前南下趕路途中,夜宿破敗客棧,他和應津亭同屋那晚,這家伙就特別矯情拗口地專門說過這三個字!
托應津亭的福,云清曉現在是風吹草動都格外敏銳。
封雁秋不清楚應津亭和云清曉到底是什么關系,也沒過多好奇應津亭為什么今晚會把云清曉帶來。
——畢竟此前她除了托應津亭負責把石沒羽這個人帶來之外,其他內情其實是一概沒提的,按理來說應津亭應當不是因為得知她和故人的糾葛、特意把云清曉帶來給她一個“驚喜”吧?
但總之,云清曉被應津亭沒有避諱地帶來了,所以封雁秋提及應津亭身上的毒時,也沒有特意避諱。
應津亭微微低頭,回道:“好,有勞封前輩掛心。”
邊回答邊想要嘆氣,心想這下更難解釋了,云清曉聽到“不成眠”三個字就看向了他,顯然是起了疑心。
畢竟客棧那天晚上他表現得那么詭異,云清曉印象不深刻、此時不起疑心才奇怪。
還有,他最好別讓云清曉知道他曾經動過殺心,不然以目前的狀況來瞧著,云清曉會覺得他放棄殺心是看在封前輩的淵源上……
小少爺心思活泛,除非說實話,不然只怕難忽悠。
早知如此,今晚就不帶云清曉一起來了!
……
為封雁秋推輪椅的素衣女子是影衛阿二,她會在替封雁秋處理了石沒羽的尸首、把封雁秋送回玉章山地宮后再出來。
封雁秋她們所在的船會等到岸邊煙火停下后和其他船一起散開,悄無聲息地橫渡陵江。
而事情做完了的應津亭、本來就是被應津亭強行帶過來的云清曉,以及阿六到阿九四個影衛,一同和來時一樣沒引起岸邊其他人注意地回到了樹林里。
應津亭和云清曉來時共騎的那匹馬還被拴在樹上,無聊地啃著樹皮。
應津亭讓影衛們“消失”,接著一臉和氣地問云清曉:“等回去了,我幫你把暗器里的銀針補上?”
云清曉站在馬頭跟前摸它的鬃毛,陰陽怪氣地回答:“不敢勞煩陛下,等回了長陵歸了家,臣自會請家中兄長幫忙。”
應津亭嘆了聲氣,煞有介事地說:“你看,今夜這么隱秘的行動我最終都選擇了帶上你……”
云清曉冷哼了聲。
應津亭微微一頓:“當然,也沒事先跟你商量,你未必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