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僅僅因為他不肯拜師到師尊門下,師尊竟然寧愿遷就他,從風雪不沾的太上長老之位走下,屈居在這種位份上……
這一刻,明明相隔百年歲月,一世生死,祈懷月卻仿佛看到了觀淵劍尊的殘魂,落到他面前時,專注看向他的模樣。
就如同,他是師尊此生唯一牽掛。
——師尊,我并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
然而千言萬語,堵塞在喉頭,在觀淵劍尊的注視中,祈懷月的聲音有些沙啞。
少年小聲的,如同風雪中被人抱入溫暖衣袍,細聲叫喚的貍貓幼崽。
“師尊。”
諸承淵垂眸看向他,一眼足以讓外人膽寒的冰冷黑眸,看向祈懷月,卻有種沉穩安定似的溫和沉涌。
“懷月。”
兩人對視間,有種誰都無法chajin的溫情氣氛。
孟玄素輕咳一聲,
“小友此次參加的是雜役選拔,按照門規,一應所得皆照雜役弟子發放。小友果真不考慮直接拜入我師弟門下?承淵是天霄宗太上長老,門下弟子皆為真傳弟子。宗門內雜役通靈竅,才可晉升為外門弟子,外門弟子筑基成功,才可晉升為內門弟子,內門弟子只有極優秀者,才可能被長老收為真傳弟子……”
孟玄素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還是想直接省去祈懷月從雜役弟子,一步步晉升為真傳弟子的繁瑣步驟。
畢竟只看他師弟這副就差把祈懷月當成寶貝蛋帶著的模樣,孟玄素憂心,要是讓祈懷月在下層弟子里磕著或者是碰著了,諸承淵說不定真能做出手刃師門弟子的事情。
孟玄素言下之意,讓觀淵劍尊趕緊帶著他的寶貝徒弟,放到自己的地盤里好好守著,別哪天弄出了他這個宗主都收拾不了的麻煩。
祈懷月聽著孟宗主這么苦口婆心的勸說,一時被沖昏的腦袋也冷靜下幾分。
師尊對他越看重,他這個當事人就應該越守好分寸和界限。
如果讓他和前世一樣,重新回到師尊羽翼下,當一個被師尊庇護得風雨不進的幼鳥,他的重生還有什么意義?
“宗主,我明白了。”
祈懷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盡好雜役弟子的本分,不給尊者和您添麻煩的。如果有一天我能被尊者收為弟子,也應該是我一步步從雜役晉升上,才能匹配真傳弟子這個身份。”
說完這番話,祈懷月一叩首,之后直接朝著山腰處,掌事們出現的地方跑去。
孟玄素僵硬地看著跑掉的祈懷月,感覺到身后散發出的冰冷氣息,內心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絕望。
……不,他剛剛說的那番話,真的不是讓祈懷月拒絕他師弟的意思!
見過修真界再大驚濤駭浪都無所畏懼的孟宗主,此刻僵硬地轉過脖子,對上諸承淵沉黑冰冷的目光。
“師……”以孟宗主對危險的敏銳預感,他不敢像以往一樣直接稱呼諸承淵師弟。
孟玄素義正言辭地說。
“觀淵尊者,我覺得祈懷月此人心地良善,正需一位見習師父為他護道引導。我立刻就吩咐下去,安排這批弟子住進靠近你劍閣的守心峰,日后就要麻煩你多多費心教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