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也好,愁苦也好,感慨也好,感動也好,人在百感交集的時候,是說不出話來的。
所以他只是僵硬的彎了彎嘴角。
知頃滿意的點點頭:“就是這個,現(xiàn)在就一點都不痛啦。”
他的聲音不被察覺的打著顫,指尖也打著晃,他伸出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強硬按住他的抖動。
“對了師尊。”他低頭看著那兩只全都不受控制打著顫的手。
“什么?”
“我今天還沒來得及說,”知頃抬頭看向邊亦,笑著道,“我喜歡您。”
“……好可惜,我還沒來得及把那些年缺少的補全,也不知道能不能補全,”知頃垂下眼睛,視線再一次落在指尖,眼球隨著指尖的晃動上下移動著。
“要是能再見,您愿意聽我說完那些欠你的話嗎?”
邊亦沒說話,一把搶過知頃晃動的手腕,將兩只手盡數(shù)包裹在掌心。
“不要和我說這些‘要是’‘可能’的句式,我不相信任何一個誓言。”邊亦盯著知頃的眼睛,“想要說給我聽,就好好地活下去,兩個人一起,所有人一起。”
知頃睜大了眼睛,一股靈氣裹挾著他的手掌圍上來,溫潤萬分,磅礴萬分。
他這樣出手,打斷了眾人之前的安排,幾乎是瞬間,知頃身前身后似乎擠滿了熙攘的人群,他掌心的負擔變得輕又輕,似乎現(xiàn)在從中脫身,也完全可以。
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但是幸好,此情此景似乎也不用他說些什么話來,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的落在了空中。
那里的深紅色正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向上盤旋蔓延,非要說的話,形態(tài)確實很像是一架梯子。
那“通天梯”最開始只有九尺高,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似乎蔓延到了天際,或許因為知頃輸入了過量的神力,那層金色的保護罩并沒有阻擋住它的生長,反而連帶著那點金色也被盡數(shù)吸收了。
未知,未知,還是未知。
誰也不知道要怎么樣,會怎么樣,是不是這樣。
但是也別無他法。
畢竟現(xiàn)在看來,這總比什么都不做的另外一種結(jié)果來得好些。
邊亦突然松開知頃的手,湊近對他道:“那樣的邊界,還能再重新補全嗎?弘墨淵外還有很多百姓。”
知頃抬頭,就見那紅色的長梯正盤旋上升,而他之前圍繞出來的保護罩已經(jīng)消失大半,作物枯萎的態(tài)勢順著弘墨淵隱隱有向外擴張的意味。
而弘墨淵之外,馬上就是三界交鋒的戰(zhàn)場。
“有。”知頃點頭,在其他道友的掩護下從隊伍中脫身,金光一閃,轉(zhuǎn)眼重新變成金色長龍,順著盤旋長梯一路向上飛去。
離得近了,知頃這才發(fā)現(xiàn)隱秘在紅色下的的的確確是樓梯,而且是長度形狀高矮都剛好適合人類行走的樓梯形狀。
這長梯生長的速度很快,知頃和你追我趕好半晌也沒能找到盡頭,反倒是感受到大量的神力消耗。
越向上越靠近上天庭,他是被從上天庭打下來的神官,自然會受到上天庭的禁錮,再加上剛剛大量的神力消耗,已經(jīng)近乎讓他能量虧空。
心里似乎有個聲音在說,既然早知道如此,剛剛又為什么要斬釘截鐵的咬定自己能做到呢。
但是又有什么別的辦法嗎?知頃耳邊似乎響起嗡鳴聲,他在回答自己的問題,他在自說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