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流言一傳十,十傳百,最終,它安撫了百姓,所有人只當阮云夷是羽化成仙,駕鶴西去,終是沒那么悲慟了,但這卻并不意味著,他們會放過那個傳旨讓阮云夷赴死的惡人。
早在阮云夷死訊傳入京師的那一日,便有人放火燒了曹府的大門,裴深
“之后的事情你們應該就知道了,我把我爹的家產都充了公,然后,辭官返鄉了。”
曹野語氣輕巧地說完最后一句,房里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著眼睛看著他,想要說話,但是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七年以來,曹野本以為這些話會被他帶進墳墓里去,結果沒想到,竟還有說出口的一日。
他手里捉著勾娘的手腕輕輕地摩挲,屬于勾娘的脈搏沉沉地穿透皮膚,落在了他的指尖,不知為何,讓他感到十分心安。
許多事他擔心連累裴深,不能同他多說,于是七年來,他只得獨自為營,直到,勾娘來到他的身邊。
曹野淡淡道:“皇上很聰明,他知道,百姓都是怕死的,在有旁人可以追究時,百姓絕不會輕易將矛頭對準當今天子,畢竟那等同于造反……正所謂,民怨宜疏不宜堵,只要我還活著,至少在神火將軍一事上,皇上便可高枕無憂。”
“難怪,皇帝會給你那么好的藥了……有許多藥材我都只在我母親的醫書里見到過。”
花了許久,孔雀才終是找回聲音:“我先前就覺得奇怪,為何明明你只是個傳旨的,所有人卻都記恨痛罵你,如此看來,世人本來就是會挑軟柿子捏,所以才會被這么不高明的算計蒙騙過去……”
而尉風更是難以置信,皇帝會因為猜忌阮云夷就拿那么多兵士的性命做賭,震驚道:“白白折損兵力,此事于皇上有何好處?只是因為一張沒頭沒尾的妖書,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也是因為天羅之亂吧。”
火丫輕聲道:“天羅最初也只是個邪教而已,但是,最終卻變得如此聲勢浩大,若是沒有阮將軍平亂,只怕早晚會變成更大的禍害……人心本就是無法控制的,皇帝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妖書的矛頭直指皇上,若是順應妖書,皇上便該下自罪詔,將這死傷千萬的天災歸罪到自己頭上……彼時新帝剛即位三載,自然不可能如此煞自己威風,加之,神火將軍本就是皇上自己給的封號,是他為了穩固帝位,默許百姓神化云夷,所以,皇上也無法在云夷并無錯處時去拆神火將軍的臺,如此情形下,想既不折損皇家顏面,又將天兆落在實處,便只能劍走偏鋒,讓神火將軍出征北境,叫百姓目光落在別處。”
不同往常,曹野說正事時語氣疏冷,三言兩語便將此事掰開放在臺面上:“可想而知,原先騎虎難下的人是皇上,隨著云夷北征,騎虎難下的人就成了云夷,若是他勝,天火一事便能被揭過去,而若是他沒有勝,皇上也可順勢拆了神火將軍的臺,收回兵權交予旁人……許多云夷麾下的將士跟著阮家行軍多年,說成是阮家軍也不為過,新帝不同于先帝,薄情冷血,疑心極重,想來,即使沒有那場天火,皇上多半也早就懷疑云夷擁兵自重,早晚會因此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