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味道還在。
那熏香的味道還在。
“這邊!”
南天燭心知那十臂鬼多半就是從城外的五通觀里來的,若是常年浸在那熏香里,必會留下氣味。
只是如今正是半夜,城門早已關了,如果那東西要回到五通觀里,莫非還能穿墻不成?
南天燭本就極善輕功,便是拖著一個孔雀也還是手腳靈敏,尋著那淡淡氣味一路急奔,不多時便到了一戶民宅前。
味道在這兒濃些,但是,十臂鬼卻早已不見蹤影。
孔雀疑心這鬼怪是鉆進了屋里,將耳朵貼在門上,卻只聽見門里傳來一個男人痛苦的囈語,似是在輾轉反側間發著噩夢。
究竟是夢到什么,以至于隔著門板都能聽見在痛苦喘息?
想到不久前南天燭也被魘住,孔雀心中一動,南天燭卻已經再次拉住他:“我聞到了!它去了別處,這邊!”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兩人尋著熏香氣味,一連停在了三四戶人家門前,而孔雀上前去聽,門里的人不是噩夢剛醒就是正在床上輾轉……
噩夢,熏香,還有十臂鬼?
孔雀心中模糊有些猜想,南天燭又拉著他追到一處大宅前。
和先前那些明顯是平民居住的粗陋民宅不同,這處大宅應當屬于越州城中的某位大戶人家,門口的石獅子雕工精細,朱門緊閉,透過門縫,還隱約能瞧見護院守在門口。
深更半夜,若是被護院發現他們行跡鬼祟地在門口晃悠,只怕他們會被誤會成竊賊。
好在,那味道在大宅門口轉瞬即逝,很快便到了不遠處的街角,而這一次,不論南天燭再如何嗅聞,那味道都沒有再往別處延展了。
就是這里!
南天燭立刻意識到,十臂鬼并未出城,而是最終來到了一處不顯眼的香燭鋪門口,而兩人正要上前看那鋪子里的情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已緊追著二人而來,為首的護院出聲兇狠。
“哪來的小賊,連聶大人的屋宅都敢偷,不要命了!”
從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曹野便知道這恐怕是一個不眠夜了。
從鐵匠鋪回來,勾娘一直一言不發,曹野也不敢開口問,便這樣一直挨到了晚上,漱洗過后,勾娘讓他先睡,曹野又哪能睡著,在黑暗中輾轉反側許久,終于,他聽到門被人推開,一道輕淺腳步走到床前,勾娘躺了上來。
客棧的床不算小,曹野又瘦,縮在內側一動都不敢動,就這樣過了許久,他才聽見勾娘低聲道:“已經快三更天了,你再不睡,明天可不要怪我一早就掀你被子。”
“我這輩子也沒和人同床共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