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知一二。”
“那你可識骨相?”
“這……”
見他面露難色,楊釗一笑,道:“不識得也不要緊,學一學便會了。”
說著為夫婦倆蓋上了白布,楊釗示意兩個小吏都出去,又將應如是領到堆滿骸骨的那張長桌前。
驗骨有紅傘妙法,奈何此時天暗,只得退而求其次,改以醋洗尸骨和油綢透光檢視。雖是一堆陳年白骨,但男女老少的骨相各有不同,故而這樁在別人眼里無從下手的難事,于楊釗而言,只是麻煩了一些。
楊釗問應如是能否識文斷字,見他點頭,便將手里一本小冊子遞了過去,應如是翻開一看,原來是這些墓主人的生前體征及死因,心下頓時了然。
“田旺,男,卒年六十五,八年不良于行……”
“田周氏,女,卒年六十一,身長六尺四,體態……”
“李成業,男,歿年三十二,死于行商匪患,xiong中兩刀……”
“李宋氏……”
一句句生平記載,一塊塊亡者遺骸,殮房里的燈燭燃燒未熄,應如是與楊釗更不曾歇。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夜色已深,人聲漸寂,俯身忙活了許久的楊釗終于直起腰來,筋骨發出一陣怪響。
應如是將冊子折頁合攏,桌上已有了八堆被單獨放置的骸骨,剩下的還待區分,目光在其中一堆骸骨上停留了片刻,轉頭見楊釗面有疲色,遂道:“小的出去拿些茶點進來?”
“哪有在殮房吃喝的?”楊釗擺了擺手,抬眼將他打量一番,“你一個跑江湖的,倒是所學頗多。”
應如是苦笑道:“苦于生計,雜而不精。”
“已是難得了。”楊釗道,“你身強力壯,又會識文斷字,耍把式賣藝實在可惜,州衙正缺人手,不如留在這里,也免得四處漂泊。”
他有此提議,倒讓應如是頗感意外,心念微轉便明白過來,故意露出欣喜之色,道:“楊大人若肯栽培,小的不勝感激。”
楊釗一笑,伸手欲拍他肩膀,卻不知是否太過疲累,竟不慎帶倒了一根燃燒的白蠟,好在應如是眼疾手快,及時將蠟燭接住,這才讓墊布免于起火。
他將蠟燭放回原位,擔憂道:“楊大人,還是稍作歇息吧。”
“也好。”楊釗按了按額角,“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到外面去吧。”
兩人這便離開殮房回到前院,老看守和兩個小吏已經睡下,一隊衙役也只有人還在此值夜,楊釗讓人去弄些吃食來,不久便送上兩碗湯和一大盤肉饅頭。
“來,都熱乎著,先喝口湯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