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2頁）

裴霽眉頭一皺，沉聲道：“怎么，你要叫屈？”

“既已認定我是包藏禍心，此時不論我說了什么，你都不會信的。”應(yīng)如是對他的脾性一清二楚，“我膽敢自辯一句，你的刀立即抹喉而過。”

頸側(cè)傳來刺痛，刀刃上那排密齒沾了些微血跡，要害如被野獸的血盆大口咬住，若有一丁點輕舉妄動，身首勢必兩分，應(yīng)如是雖不怕死，但也惜命。

見狀，裴霽只覺得自己像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卻不能痛下殺手，至少在撬開這張嘴之前不行。

幸好這里是景州府衙的班房，不說十八般刑具俱全，倒也勉強可用。

“將那小子帶出去，一盆冷水潑醒，他要是耍花樣，就給點顏色看看！”握刀的手紋絲未動，裴霽全身緊繃，死死盯著應(yīng)如是，頭也不回地向徐康吩咐道。

徐康早已被他的殺氣壓得臉色發(fā)白，聞言如蒙大赦，放下燭臺繞到床頭，彎腰架在十九腋下，準備把人拖起來，孰料腕上突然多了兩根手指，力道不重，卻讓他一動也不敢動。

心下一凜，裴霽將刀抵得更緊了些，警告道：“你想找死嗎？”

“他什么也不知道，”應(yīng)如是又嘆了口氣，“你有氣沖我發(fā)，不必牽連無辜。”

“他是否無辜，由不得你說了算！”裴霽怒極反笑，“你想當好人，我可不愿成全！徐康，愣著做什么？”

最后一句話里滿是不耐，徐康心中叫苦，可不敢抗命，不等他將這少年的上半身拽離床榻，搭在腕上的兩根手指倏然一重，整條小臂霎時沒了知覺，不等他掙脫桎梏，那兩根手指又是一翻，以四兩撥千斤之力將他往旁側(cè)帶去！

徐康身體笨重，這一下又是力上加力，傾身撞過來的剎那，幾有象沖之勁，倘若被他撞上，少不得筋斷骨折，幸虧裴霽防了應(yīng)如是一手，刀鞘從左側(cè)下方斜撩而出，正中徐康xiong膛，以點破面，霎時將人擊飛，右手則毫不遲疑地橫刀抹過。

然而，高手過招最忌分心，他手中先機已失，應(yīng)如是向后一仰，險險避過這割喉一刀，肩膀一沉一震，順勢轉(zhuǎn)身掃腿，裴霽向上縱掠，一腳蹬在房梁上，復(fù)又折身下落，卻不是沖著應(yīng)如是去，而是劈向了倒回床上的十九！

應(yīng)如是料到他會挑軟柿子捏，一腿掃空即刻回身，袍袖翻飛如浪，將劈落的刀刃卷了個正著，聽得耳畔風聲乍起，左手振臂一揮，徐康發(fā)射的數(shù)枚暗器當即在半空中炸散開來，衣袖去勢未絕，竟將他兜頭罩住，猛地向后一拋，直接丟出屋外，大門也被勁風拍上。

寒光一閃，利刃破袖而出，裴霽旋身落在那張老舊的木桌上，搖曳不定的燭火將他的眼睛和刀刃映得忽明忽暗，見應(yīng)如是擋在床榻前，他冷哼一聲，沖門外喝道：“沒用的東西，滾遠些！”

拍門聲戛然而止，片刻之后，腳步聲也匆匆遠離，沒了閑雜人等，裴霽也不急搶攻，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應(yīng)如是，道：“你曾提醒任天祈明哲保身，又來袒護他的兒子，說是沒有交情，為何做到這一步？”

應(yīng)如是垂手而立，搖頭道：“我并不在意十九有什么樣的父母，他是一個好人，好人不當枉死，至少在我面前是這樣。”

頓了片刻，他抬頭迎上裴霽那仿佛淬了毒的目光，道：“你或許不會殺他，卻也不會放過他，‘任天祈之子’這一重身份太好用，你會榨干他的最后一滴血。”

刀光映眉睫，裴霽唇角微抿，譏諷道：“四年前的你難道沒做過這種事？”

“正因我做過，才不想再做了。”應(yīng)如是毫不退讓地道，“擾亂一個人的命數(shù)，有時就跟翻過一只烏龜那樣輕而易舉，可這世上本不該有四腳朝天的烏龜。”

饒是裴霽知曉他心性變化不小，也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整個人都愣住了，旋即回過神，一股無名火騰地從心頭直竄上來，恨聲道：“那你就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去吧！”

話音未落，人影忽閃，裴霽縱身一躍，刀鋒疾落，應(yīng)如是側(cè)身偏頭，左手搭上刀背，右手從刀刃下橫掠而過，直攻裴霽腋下空門，后者提掌相迎，內(nèi)力相沖之際，兩人身上都發(fā)出一陣炒豆似的爆響，臉色齊齊一變，各自錯身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