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盡,十九只看到身側(cè)青影一閃,那布衣男子動若飛煙,搶在兩人落地前疾步趕到,雙手齊出,快如閃電般在他們身上一拍,兩個成年男人被他輕易拍得凌空倒轉(zhuǎn),改為頭上腳下,踉蹌落地。
十九抹了把頭上虛汗,提到嗓子眼的心卻是徐徐放下,正要過去搭把手,卻見那兩人不等立身站穩(wěn),雙雙從腰后拉出一把尖刀來,猛地刺向布衣男子xiong口!
三人站得太近,這兩刀幾乎是瞬息及身,好在布衣男子反應奇快,兩手疾探如靈蛇出洞,于間不容發(fā)之際將兩只握刀的手死死扣住,旋即一翻,伴隨著輕微的裂響,兩把尖刀齊齊墜地,兩人的身形也被迫扭轉(zhuǎn),布衣男子騰地一掠,雙腳踢中兩人后背,他們便口噴鮮血,雙雙橫飛出去,跌在兩丈開外。
想不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十九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壯著膽子去扶起了那位老者,回到布衣男子身邊,眼睛仍盯著不遠處那兩個掙扎起身的人,低聲問道:“李兄,怎么回事?你……難道跟他們有仇嗎?”
那兩刀明顯是沖著要害刺去的,十九雖沒學過武功,但不會錯認殺意。
布衣男子沒有說話,而是抬步向前走去,卻在即將與十九擦肩而過時驟然回身,二話不說就劈手向他打來。
十九嚇了一跳,孰料這一掌拂在自己身上竟如風送浮萍般輕盈,眼前一花,身子已飄飛至街道另一側(cè)的商鋪屋檐下,當他再抬起頭時,眼中就多了一抹寒光。
那位摔倒在地的老者,是在他們離開藥鋪一段路后出現(xiàn)的,他身形佝僂、滿頭華發(fā),拄著拐杖不遠不近地走在他們身后,適才十九將他扶起來的時候,低著頭的老者還發(fā)出了幾聲咳嗽,斷斷續(xù)續(xù)看,像灶房里拉不上來的老風箱。
十九不曾想到這樣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原來會有這樣好的身手。
就在布衣男子轉(zhuǎn)身剎那,老者倏地一揚手,灰白色的粉末灑了對方兜頭滿臉,布衣男子雙眼被迷,推開十九后只來得及側(cè)身讓步,老者的拐杖從中斷開,一片細而白的刀身如虹般飛射出去,沒入布衣男子腹部。
一瞬間,十九眼中一切都黯然失色,只有從那人身上滴下來的血殷紅刺目。
不知是附近的哪個人最先發(fā)出了驚叫聲,十九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見那老者已經(jīng)被布衣男子拼力打退,腦子一熱,猛撲過去擋在對方前面,大聲喝道:“我乃任氏火宅管事人十九!我家老爺大壽在即,誰敢在白衣太歲的眼皮底下sharen!”
這一聲喝問掏干膽氣,幾乎破了音,整條街的人怕是都聽見了。
從后方包抄回來的那兩人本欲動手,前頭的老者卻在片刻掙扎后收了刀,對那布衣男子恨恨道:“今日算你這廝命大!”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與外表極為不符,分明是個年輕人。
十九才一分心,那三人已經(jīng)遁去無蹤,若非腳邊的石板路上還有鮮血,他只怕要以為自己做了場白日夢。
他回過神,急忙轉(zhuǎn)身去扶布衣男子,口中喚道:“李兄!李兄你怎樣了?”
這三人分明是有備而來,下手極為狠辣,若非布衣男子及時將自己推開,十九難免挨上一刀,他心性善良,不覺得遭到了對方的牽連,只想著剛才要是警惕一下,也不會拖累別人了。
十九急聲呼喚,布衣男子卻沒有回應他,身軀搖晃了幾下,忽地往前一傾,砸在了十九肩上,他大驚失色道:“李兄——”
遠處一條僻靜幽暗的巷道里,“老者”似是聽見了這幾聲惶急的呼喚,嘴角微微上翹,反手揭下易容面具,露出來的赫然是裴霽那張臉。
他心情不差,這兩月看多了應如是裝好人,此番見其為達目的不惜給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子設套,倒有了幾分從前的模樣,比那副假仁假義的嘴臉順眼了許多。
裴霽將面具往懷里一收,又嫌惡地搓了把染過藥水的頭發(fā),轉(zhuǎn)念想到能光明正大刺應如是一刀的機會不多,這點小小不快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那兩名偽裝成賭客的男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他后面,不敢抬頭窺探一眼。
“做得很好,接下來就去徐康那里,他已經(jīng)給你們準備好了新的身份,最近不要出來冒頭?!迸犰V斂了笑,淡淡道,“還有,閉緊你們的嘴,要是被臥云山莊的人發(fā)現(xiàn)了馬腳,該怎么做心里都有數(shù)吧?!?/p>